秦姝帮她顺了顺后背,轻声唤了句,“去玩吧。”
大?袖一挥,门口的侍从垂首迈进,迅速将席面收拾一番,又上了副崭新的碗筷。诸位颔首跪坐,秦姝未准离去,他们也没有动身。
须臾,那道带着凌厉怒火的女声袭来,颇有将此高阁掀翻之势,“秦——姝!你大?胆,竟敢将本公?主晾在殿外,还不出来请罪!”
秦姝在原地站起,好整以暇地应了句,“在这呢。进屋说?话??”
绛红色的华服女子提襟而入,动作?幅度之大?险些将头上步摇甩出,正了正发冠,瞧清了屋内正对着自己那人,梗着脖子喊道,“竟不在正堂迎本公?主,你放肆!”
底下跪坐之人此刻才算瞧清女子面容,齐齐叩首,“臣等拜见汝阳长公?主。”
刘媛蹙着眉头扫了眼下方,“臣子?九层台也能进来臣子了?”说?罢就像是忽而抓到了秦姝的把柄一般,叫道,“秦姝!你该不会?是。。。你是要犯上作?乱,你要谋逆!”
“作?不作?乱,你先让诸位起身再说?吧。”秦姝坐回原处,指了指身旁的位子,“坐下说?,顺便?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刘媛屡屡被她这平淡的言语制住,烦躁地甩甩手,“都平身吧。”这才兴冲冲地坐在那处。
定了定神,瞧着女子气定神闲地倒茶,她重提方才之气,“你还没说?呢,你竟敢私会?朝臣,就不怕我去皇兄那告发你,治你的罪?”
秦姝将茶盏推至她身前,“你敢告发我,我就不敢杀你吗?”
刘媛瞪大?了双眸,“你疯了!”
秦姝无畏地挑挑眉峰,抬起头瞧了一眼妙龄女子惊恐又好看?的双眼,“别扯了,说?正事?。”
“私闯九层台,闹到陛下那里去,你一定比我死的早。”
刘媛一拍食案,“你若不将慈宁宫换防,我何须亲自来九层台找你?”
“守护皇宫的是禁卫军,即便?换防也定是因?为禁卫军将领之间有人身有不便?,公?主找错地方了。哦,莫不是太后无法出宫了,便?觉得是我的手笔。”
刘媛咬咬牙,握着茶盏的指尖用力得发白,“不管是谁执勤,都没资格干预我母后的出入。。。”
“唉,防的不是太后娘娘,是外臣。”秦姝的话?慢悠悠的,“早朝的事?儿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且不说?后宫不得干政,若是万一有人借着探望太后的名义,在太后面前妖言惑众,可就不大?好了。”
“太后的弟弟去世没多久,她老人家正是伤心?之期,我还真是怕有人去钻这个空子。”
“什么意思?你是说?谁?”
刘媛紧紧盯着她,指望她会?说?出个名字来。
若是让她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张弛,她定要让这人血债血偿!
秦姝却?久久不肯开口。
刘媛气极,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几人,想了半天也只能想起谢行?周和?自家表兄有些过?节,愤愤道,“谢少将军!您成了秦姝的座上宾,想必也是知道内情了,烦请告知!”
谢行?周本还好奇,既然太后无法出宫,那这位小殿下是如何出来的,此刻便?是见分晓了,合着是为了通过?这位,将李纪引出来。当即也不推辞,“那就看?是哪位大?人迫不及待向太后娘娘投诚了。”
刘媛双睫微动,随即转头怒道,“秦姝,你该不会?是看?不得别人为我母后说?话?吧?今日李侍郎说?句公?道话?,你就要污蔑他是我家的仇人?你好狭隘的心?肠啊。”
秦姝又端起茶水给她,被女子一掌掀翻,秦姝苦恼地看?了眼水渍,还是先倾身将茶盏拾起,这才说?道,“不过?都是猜测,公?主动怒什么?公?主若不信,自己去探一探不就知道了?”
刘媛“噌”的一下站起,义正言辞,“休要再做这蛊惑行?径!李大人根本从未踏入过慈宁宫半步,这还不能证明他的清白?只有你这小人,才会?整日揣度猜忌,觉得谁都想要对你们的朝局插上一脚,我才没那个闲心?!”
转头看?向那垂首不作?声的三位,“顾尚书,谢少将军,哦,还有谢夫人?你们倒是与秦姝投缘的很?”
卢棂抬头那一瞬便是笑意盈盈,“汝阳长公?主说?笑了,犬子的腿伤颇重,妾是来送些犬子需要的药物,眼下犬子还未定罪,妾还是可以探望的。”
刘媛轻嗤一声,倒也无心真去理会秦姝是否私会朝臣,只对秦姝道,“本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后宫,你放不放手?”
秦姝也是难得正视其人,“后宫与?前朝勾结一日,我便?不能放。”
“只要太后娘娘弃了与?朝臣合谋的心?思,我即刻将右卫军撤出来。”
刘媛顾自思量着,她亦不知母后为何不肯放着后宫的逍遥日子不过?,去参合前朝的那档子的事?儿,若能捞着些钱财也罢了,闹了半天什么都没捞着,那又何必争个没完。
“秦姝,你说?话?算话?。”
“好。”
目送女子离去的背影,顾琛终于憋出一句,“这位公?主,生性倒是单纯。”
把自己知道的都跑来说?了一通,实在是少有的单纯。
“公?主说?。。。李纪未曾与?太后有过?走动,这倒有些稀奇。”谢行?周忽道。
秦姝心?有盘算,不言语。
顾琛也被这句话?吸引过?来,“怎么会?呢,李纪这见利忘义小人,还不得急吼吼赶上去拜访太后?莫不是汝阳长公?主随口胡诌的?”
卢棂看?着主位女子的眼色,
“当下来看?,李大?人和?孙无忧的目标,都不是太后,但一定与?太后相关。”
他们在为谁争取利益?
陛下吗?不见得。
从陛下登基到现在,任用孙无忧一党这么久,得到什么了?
“其实后宫对于殿下而言,已如同探囊取物。”卢棂继续道,“只要殿下下令,后宫中谁也出不来,又何必放汝阳长公?主来此一行?。”
她还真不必去管那什么玺印。
兵权在手,任何玺印都显得无力。
可她费了这一番气力,将人放出来,问了李纪的行?踪,又引得对方对李纪产生猜忌,想必回宫就要大?闹一番了,如此绕弯子,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