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玲瓏順著嶠三叔指的方向,瞧見了阿爹與阿娘站在一賣面具的攤鋪前,阿娘手拿著兩個面具:「玲瓏,你看,這兩個面具哪個好看?」
魏鋒從蘇瑚手中搶走一個:「玲瓏,你要喜歡,阿爹多給你買一個。」
魏思齊不知從哪蹦出來,雙手圈住魏鋒的脖子,整個人都掛在魏鋒身上:「阿爹,被我逮著了,你偏心!」
……
原來最親的人死後,再想起來,物是人非,才特別的難受。
***
式神們本都坐在相思子樹枝上,一個個手拿著帕子擦著相思子,一聽見庾東溟回來的動靜,一個個都跳了下來,往內屋裡沖。
伍垣將綢被整理好,站在一旁,看著庾東溟將睡熟的魏玲瓏放在床榻上,還為她掖好被角。
她本剛醒,情緒起伏太大,又沒吃下什麼東西,身子還是虛的。
「上欽,答應她去長街是你的計劃吧?」
庾東溟手輕抹去她額角的汗:「伍垣,再去煮碗米粥湯。」
伍垣應聲退下,將光明正大站在屋門口偷聽的式神一併推了出去。
屋裡,只剩下他和她。
他方才使了一點小術法,讓她見到她想見的人,可法子過猛了,他害得她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雁足燈的光亮映在魏玲瓏的臉上,她的眉頭都皺著。
庾東溟伸出手,指腹輕撫她皺的眉頭。
丑時,滎陽閣燈火仍亮著。
伍垣從式神那得知,魏玲瓏從滎陽閣跑出去了。
「上欽!」伍垣著急地衝進書房,卻看見上欽手握著筆,「她跑出去了。」
見上欽沒有反應,伍垣忽地猜到了:「上欽,你早就知道了?」
庾東溟筆鋒一揚,蝴蝶躍然紙上,術法一點,蝴蝶驀地撲簌翅膀,在書房飛了一圈,然後飛出去了。
「魏府那兒早被王上的人收拾的乾淨,連塊人骨頭都沒有。」
「上欽,你怎麼知道她會去那裡?」
「她從醒了到現在,沒好好哭過,說起他們,都是寥寥幾句。」她需要一個地方,一個人呆的地方。
她活著,是為了洗刷魏府背的莫須有罪名,若不是這個罪名,她不容易撐下去。
他知道,她心裡怨自己,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活著。
「伍垣,我很自私。」
他舍不下她,寧願她活著,活在失去親人的痛苦裡,也不願她離開他。
魏府被燒,這一條街,愈發冷清了,連打更的更夫都不願意來。
魏玲瓏頭上披著帔子,站在一片廢墟前,腦海中總是想起以前。
須臾,她踏著廢墟走進去,被燒得黑焦的土地,燒成空心的樹木,還有燒成灰的屋門梁。
她坐在一塊圓石上,頭頂緩緩飛來一隻全身發著微弱光的蝴蝶,在上空盤飛幾圈,慢慢地落在魏玲瓏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