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鼓声阵阵,不时有百姓的议论声响起,无不在探讨今日的祭天大典。
黎夕妤百无聊赖地听着,却突然,听见了几道不同寻常的声音。
“你们可知道那季府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在一夕间,放弃了与丞相府的联亲……”
“那都是权贵们的家务事,我等平民布衣又怎会知晓……”
“季家将此事封锁得极为严密,外界怕是谁也别想知道!可我要偷偷告诉你们,他们大婚的那夜,我曾途径季府外,却听见了一阵分外美妙的琴音……”
“琴音?你莫不是听错了?从未曾听闻季家长子还会弹琴……”
“此事虽有蹊跷,可我绝不会听错!只因那琴音太过动听,足可绕梁三日,绵延于耳。比之安乐郡主的琴声,还要更胜许多……”
听着这几人的言论,黎夕妤虽有些惊讶,却并未深究。
左右她都报了大仇,哪怕季杉有朝一日将她供出,她也半点不惧。
然男子对她琴音的夸赞,她倒是十分受用的。从前这诸多的溢美之词,全都被黎未昕揽了去。而今,终于都是她自己的了!
她正思索间,周遭的鼓声渐渐停了,百姓们的声响也渐渐褪去,马车却在这时动了。
黎夕妤不明所以,便唯有直勾勾地盯着司空堇宥。
又过了片刻,马车再度停住,司空堇宥这时却掀起了车窗帘,向外望去。
黎夕妤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瞧见此刻他们正处于山脚下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马车被茂密的枝叶所遮挡,很是隐蔽。
而再向远处望去,一眼便能瞧见那位于高处的祭台,石阶攀附着山体,蔓延而上。
山脚下,跪了一地的官员与百姓,御林军及侍卫等便默立在两侧,以虔诚的目光仰头望着祭台。
而在高高的祭台之上,一身明黄的太子站在正中央,其余几位皇子便站在下方的石阶上,似是依照年岁排位,分别位于太子左右手两侧,两人站在一阶,向下依次排去。
今日的太子精神抖擞,那明黄色的锦袍除却其上图案,其余无不与龙袍相似。
他转身站定在祭台之前,手中捧着三支高香,虔诚地拜了下去。
见太子下拜,诸位皇子也齐齐跪在了石阶之上,御林军、侍卫等也纷纷下跪,场面甚是壮观。
而在祭台之上,还有几名打扮得极为夸张的法师,正徘徊在太子身侧,跳着莫名其妙的舞。口中尚念念有词,却无人听得懂。
这祭天大典在黎夕妤看来既繁琐又无趣,她不由收回目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车壁上。
见司空堇宥仍旧望着祭台,黎夕妤忍不住出声问道,“少爷,在你看来,这所谓的祭天大典,究竟有何用处?”
“这大典,祭拜的乃是天地,自古以来便有着极其深厚的寓意。虽说我并不信神佛鬼怪,可这般的盛典,却能成为百姓心中的寄托与期盼,倒也是必不可少……”司空堇宥不咸不淡地回着。
黎夕妤闻言,不由又瞥了眼车外黑压压的人群,那里跪着的,尽是百姓。
于一国而言,民便是天。
国是否昌盛,尽数取决于民。
倘若民众安乐,且风调雨顺,那便是国之大幸!
今日这祭天大典,虽说是皇家人所办,可他们的初衷却是国泰民安。
司空堇宥若当真要在这大殿之上做手脚,倘若一个不慎被人发觉,怕是会惹怒众民。
一时间,黎夕妤不免有些担忧,忍不住开口问道,“少爷,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许是猜到黎夕妤心中所想,司空堇宥眼底的暗芒渐渐褪去了,然手指仍旧搭在那方方正正的物体之上,俨然一副故作神秘的姿态。
“你放心,稍后我要做的,于国于民,皆是件喜事!”司空堇宥淡然开口,看不出任何情绪,却偏生定了黎夕妤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随后,车内便静了下来。
可黎夕妤却隐约听见了什么声响,悉碎轻小,来自于那被黑布遮盖着的物体。
霎时间,她对那东西,更加好奇了。
时间渐渐流逝,随着法师们一舞终了,祭台之上的太子也终是完成了祭拜。
他缓缓起了身,几位皇子也纷纷站起,随后便是朝廷官员、御林军、侍卫、及万千百姓。
太子转而俯视着山脚下的民众,那负手而立的模样,俨然已把自己当做了这穷奇国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