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庇佑天下,临照仙尊深受重伤,道主感念仙尊高义,为其探得天机——唯有以天元圣体为炉鼎方可痊愈。
世人皆知,临照仙尊心如明月,高洁无尘,怎愿行此损人利己之事?仙尊兄姐为此焦心不已,直到三年后见到了一位天元圣体。
闻夜声生来孤苦无依,流离尘世多年,人情冷暖都尝了个遍。
正道推崇的仁义礼数与尘埃中的蝼蚁向来无缘。直到那年那夜,云破月来,苍穹落雪,他睁眼望见那位尊贵的仙君,不禁心想:只要他拼尽全力,无缘也能变成有缘。
他费尽心力拜入天下第一的步霄宗,拼尽全力走到仙君的面前,问他可愿再收一个徒弟。之后为了不堕师尊威名,他日日苦修不辍,成为了当代天骄中的第一人。
这一生尝过的苦难太多,但只要回头看那人一眼,世间万物仿佛都变得温柔了。
只是世事奇妙,他因一人选择恪守正道,却从未想过会因同一人疯而入魔。
那夜一如当年,仙君耳畔又闻落雪。
1cp:时雪深(受)x闻夜声(攻),取名自古诗“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2he。
“本尊闭关百年,不知如今这沧澜第一人是何人?”穿着华贵紫衫的青年把玩着酒盏,随意地问道。
侍立在他身畔的魔奴低眉垂眼,声音平静地回答:“回尊上,是步霄宗临照仙尊。”
湮寂散漫的目光顿时凝固,半晌,他轻嗤一声:“沧澜界真是人才贫瘠,一百年前临照就是天下第一人,一百年后竟还是他。”
说是这样说,可临照仙尊天资绝豔,辉耀万古,纵览沧澜界这亿万年历史长河,无人能敌得过这位如日月般临照天下的尊者。
日月临照天下,群星黯淡无光,昔年昭华神朝天烛帝君为爱子赐下的尊号当真是恰如其分。
而作为群星之一的湮寂,心情自然是不甚美妙,与临照生于同代,似乎是他这一生最大的不幸。
室内灵寂香袅袅升起,空中汲取六欲情思而生的七情孽昙优雅绽放,雪白花瓣层层叠叠,开得正是盛大。
湮寂望着这花,忽然掷出手中把玩的酒盏,神情冷而漠然。
“真是扫兴。”
他起身离去,魔奴观他神色,提前打开了大门,却见一个瘦小的乞儿倚坐在门口,面色青紫,气息奄奄。
湮寂面色不改,只懒懒地说了一句:“不必多管。”
“可是尊上,这小乞丐坐在这里,定然听到了方才的话。”新来的魔奴尚未满百岁,还是第一次服侍这位尊者,于是问出了这句多余的话语。
魔界最年轻的尊者恍若未闻,他走入雪中,慢慢地消失在波动的空间涟漪里。
一会儿就要死的玩意,不值得他分神注意。
魔奴长使紫枫带领左右侍人紧跟而上,方才出声的魔奴却已经不见了蹤影。
七情孽昙汲取世间六欲情孽而生,必须于世间情孽彙集之地方能存活,是沧澜界顶尖的魔植。晨风城乃仙道七十二城之一,却让此花得以盛开,自然是有魔道巨擘插手其中,改变了此城的天地运势。晨风城内怕是早已被布下天罗地网,正待幕后之人前来收获。
纵然尊上今日兴致不佳,可能让他做出退让,对方定然身份贵重,最可能的是与尊上齐名的那几位不可说的人物。
今后此城怕是不複存在,依尊上的性子,自然懒得理会不重要的东西。可身旁的奴仆不长眼,他可不会纵容。不过那小乞丐倒是蹊跷,魔奴们虽然修为低弱,却不至于连一个凡人都察觉不到。想来他应该就是被选中的阵眼,再不济也是其他属于阵法的部分,这样才能完美地融入周身环境,不为外人察觉。
紫枫这般想着,终于追上了眼前那道魔影。
她撑开灵伞,听见魔尊慵懒的声音响在耳畔:“六欲雪,七情昙,朔松风倒是会恶心人。”
北风簌簌,吹得雪羽翻涌,漫天都是素色。湮寂仰头,眉眼压低,语气不耐烦地说道:“真恶心。”
魔奴们眼观鼻鼻观心,任凭自家尊上自说自话。湮寂辨认好方位,再次撕开了一重空间。
深不可测的黑暗在裂缝之后淤积着,混乱的空间星云与时光风暴在狭小的缝隙间不时闪过。它们在缓缓流动的时空洪流间交织起舞,像是要舞到此世终焉。
湮寂有一瞬间看得出神,许多年前他也曾拉着一个人的手,在时空洪流中漂流过许多年。那个少年拉着他走过很多个世界,在时空洪流间轻灵跳跃,顾首回望的目光如霞明烈。
后来他才发现那只是错觉,记忆会美化许多存在,一如他与他之间的那十年。
湮寂神情恹恹,擡眼时面前的飞雪与下方情孽彙集的乱象将他拽回现实。
一瞬间天地皆寂,他心有所感,转身回望雪中,忽见天边云破月来,清光洒满大地,月色雪色照亮此夜。
万千剑气拔地而起,法则锁链垂云而下,似千万星辰坠陨人间,一念之间此间无人再能进出。
魔气被烧灼的声音嘲哳刺耳,笼罩一城的扭曲空间中似有幻象明灭,照映人心幽微。万千明月跃出生灵心海,净化诸多被情孽恶欲侵占的神魂。
湮寂瞬间面无表情,熟练地碾灭了识海中那轮灼烫的明月。
他朝着方才离开的地方瞪了一眼,用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时——临——照。”
时年雪深,日月临照。昭华天烛得此龙儿,此生无憾矣。雍容华豔的女子对怀中的婴儿含情笑道,眉眼温柔,恰似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