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人指尖顺着他的喉结往下滑。
沈殊眼睫微微颤抖着,五指握紧又松开,流淌的月光映照在他年轻的脸上,显出一种脆弱的隐忍姿态。
“夫君,我想要你。”身后人轻轻在他耳边吹气,“你不是也一直希望,我们可以融而唯一,连死亡也不能让我们分离么而今,就可以”
他确实曾这样希望过。
只是
只是什么
身后人的触碰在继续,沈殊眸光微微颤抖着,望着窗外明月,在脑海之中思索答案,只是越想却越觉疼痛,仿佛有人将纤长五指插进他的脑浆之中恣意搅动,阻挡着他的思考,让他只要在这幽冷而熟悉的香气之中沉睡过去,享受永恒的欢愉。
忽然,他的身体一颤。
瞳色骤然转变成一片极深极沉的黝黑。
就像是两口黑色洞渊,里面沉淀着干涸的血污,和森森骸骨。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黑暗里散披衣的苍白人影,抓住了它的手,声音微倦,透出冷意。
“不过一只魇魔,也敢夺舍本尊身躯”
那人影眼眸微微睁大,忽然拼命想要往里处阴影里缩逃,他勾唇,没有阻止,然而魇魔刚遁入黑暗里,就有漆黑之物从更深的黑暗里蔓延出来,贪婪地将其包裹起来,一口吞吃。
他舔了舔唇,漆黑的眼眸变作猩红,起身整理衣襟,拿起放在床边的残光剑。
“魔渊里的东西,怎跑到了这处秘境里来”
幽冥秘境在东洲与南疆交界,魔渊和魔域却在西洲与北域交界,横跨了整片大6之间最遥远的距离。
魇魔擅长于迷人心智,一步一步侵入猎物的心灵,猎物越是执念甚深,越是难以逃脱魇魔控制。
此魔只会在魔渊中产生,会出现于此地,倒是令他感觉稀奇。
他从房中走出,望向天上苍白月光,一层浓郁的迷雾将周遭笼罩着,看不清前路,他目中的猩红之色更甚,露出一点兴味与贪婪。
他感觉到了,魔物和鬼魂的气息。
挂满红绸的房间之中。
叶云澜身上披着喜服端坐镜前,乌被高高挽起,插着金钗碧玉,双手则交握在膝前,捏着一张红帕,正面无表情与镜中自己对视。
他方才只是与那镜中眼珠移动的纸人对视了一下,而后一瞬间,便身坐此地,仿佛与那镜中纸人调换了位置。
屋中的摆设仍是原先那般,只不见了那纸人身影。
这里是镜中的世界,又或是另一场幻境
烛火在桌面上燃烧着,不知何时才会燃尽。
他想要起身,去看看方才床上沈殊的剑和外袍是否还留着,却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他身体微僵,听到门外传来一个苍老声音。
“外间礼已成,新娘子且静待郎君。”
说罢便有缓慢的脚步声远去,敲门者并没有解开外边的锁,进入房中。
郎君
叶云澜深深蹙起眉。
敲门者所说是这镜中纸人的婚契对象
可既是结婚,为什么要将纸人锁在房中
或者说,真正要锁住的并不是纸人,而是被纸人拉扯进这镜中世界的他
叶云澜有些悚然,他起身到雕花木床边,现其中锦被叠着齐整,洒满了喜糖干果,放在上面沈殊的灵剑和衣物却已经不见踪影。
心口处的符咒已经不再热不对,是那张符咒已经不见了,而缺影剑也在他与镜中纸人交换之后不知何踪。
除了他自己身躯,他之前所着所带之物,似乎都被留在了镜外的世界。
如此一来,以他如今凡人之躯,能够动用的手段就变得极少了。
除了使用禁术,强行提升到踏虚境界。
即便只有一瞬,他的力量也足以将这秘境彻底破开,但如此做法,他身体承受不住踏虚境界和禁术反噬,恐怕使用之后,也不能再活下来了。
他还要要寻得引魂花,为沈殊解除傀儡印,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此法。
他立在床边寻思了一会,走到那扇关起的窗柩之前,犹豫了片刻,还是再次将窗户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