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交往过的男朋友需要用两只手数。但她始终坚持周斯杨才是她的初恋,先前的那些过往,称不上是感情,源于好奇、新鲜、无聊……小孩子的打打闹闹,做过最亲密的事莫过于牵手。
在他们想更进一步前,应倪早早失去兴趣说拜拜,然后抛之脑后。连姓什么都记不清。
但周斯杨不一样。和他们也不一样。
就算在无人管束的异国他乡,她主动积极地想要突破最后一层亲密关系,周斯杨隐忍到说不出话来,还是会坚定不移地推开她。
仅仅只是因为。
她没打完疫苗。
应倪不管不顾,周斯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背靠门板,义正言辞地告诉她:“不行,我得对你负责。”
负责。太美妙的一个动词了。让她记到现在。
可是如今当她垂着的视线里出现不会消失,字迹清晰得像留证的一行字时,原本以为深刻的东西忽然因为时间的洗涤而变得模糊不清。
她讨厌这句话隔了这么多年,更讨厌苏云的质问。
她没有哄她的爸爸,没有撑腰的妈妈,就连吵完架能随时缩回去的家也不复存在。
对着周斯杨,她再也不能吼出我爸妈也讨厌你这样的话来。她什么都没了。
……
应倪走到床头坐下,垂着睫,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编辑。
为他们之间画上一个遗憾但必定的句号。
发送后,她往窗外望去。
幽静的夜里,有人吵架,有人欢笑,电视声夹杂着锅碗瓢盆碰撞的叮咚音。
一切是那么地清晰,但都随着她捂住眼睛的手慢慢远去了。
-
这天过后,应倪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这两个男人。
一场料峭寒雨袭来,气温降到了个位数,由此宣告冬天正式来临。
对于要不要去酒吧应聘这事,起初应倪的态度是绝对坚定的。
随着网贷账单一茬接一茬地冒出来,催款电话接了一个又一个,脑子里时不时会冒出轩子的那些话——
“正规酒吧,在万丽卡里面,不是你想的那样。”
“都什么年代了,你不愿意没人强迫你,顶多喝两杯。”
万丽卡她知道,禾泽最顶奢的星级酒店。修建时她正在上高中,号称亚洲之最。当时应军钰想入股,但没拿到入场资格。
那时原本想,等它开业了一定要去住上一两周,看看它到底有什么不得了。
没想到第一次进入是在多年后,以一个服务求职者的身份。
“轩子介绍的?”朱经理抱着双臂,从头把她扫到尾。
应倪嗯一声。
双手抄在风衣兜里,包也挎在肩上。
虽然眉眼平顺,但明显是做好了随时掉头走人的准备。
朱经理看出她对这份工作的主动性不高,万丽卡不缺美女,想着随便几句打发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