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关系,她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回答方式瞭。
鹿临溪“哼”瞭一声,扭头朝著灵光的另一端大步走去。
那不是田小芸离去的方向,而是一个未知的远方。
她还没走多久,四周的一切便已发生瞭变化。
天色变暗瞭,眼前的一切就跟鬼打墙似的,分明走瞭那么久,结果隻是又一次回到瞭田傢。
屋内传来阵阵骂声。
是田小芸的大伯在外头欠瞭赌债。
足足四十多两,是一傢人刨去赋税、不算吃穿,都要攒上三两年的数字。
田傢的房门关著,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鹿临溪跑上前去,试探著伸长脖子穿进墙面,在确定自己于此地不会受到任何阻碍后,一下将整个身子都跳进瞭屋内。
屋内一大傢子人都在,田傢大伯满脸伤痕地跪在正中,瘪嘴听著老大爷嘴裡接连不断的髒话。
一会儿是没出息、驴脑子,一会儿是畜生、败傢子。
差不多的词,滚车轱辘似的骂瞭半天,几次举起掸子想要打人,都被老太太嚷嚷著拦瞭下来。
大伯娘的哭声大得刺耳,老太太嘴裡一直念叨著:“都是一傢人,不能不管啊。”
一旁的五个小辈不敢说话,眼底倒是各有各的情绪。
那一夜,田傢大伯一直跪在堂裡。
“怎么不能管?难道真要看著爹被他们打死吗?”大伯的儿子在院内愤愤吼著,“人命关天,先筹钱把债平上啊,东拼西凑总是够的啊!”
“小芸呢?那陆青明不是喜欢咱傢小芸吗?村长都供得起自傢儿子去县裡念私塾,借咱傢三四十两不会很难吧?等日后小芸嫁过去瞭,没准还不用还瞭呢!”
他声音大得仿佛是故意喊给全傢人听的。
田小芸捂著耳朵坐在床上,安静得像一隻害怕受伤的小兔子。
她的娘亲坐在一旁,隻是对著窗外小声念瞭一句:“你少说点儿吧。”便将院内那暴躁的声音点得更急瞭。
这个傢裡没有一个男人能为她们做主。
鹿临溪看得气不打一处来,一对翅膀扇得那叫是一个焦虑,隻恨自己不能冲上去叨烂那副聒噪的嘴脸。
谢无舟见一旁大鹅气得牙都快咬烂瞭,默不作声将衣袖一挥,变换瞭眼前天地。
仍旧是那个田傢,屋外晴空万裡。
田小芸被绑瞭起来,她的母亲晕倒在地上,整个田傢乱成瞭一锅粥。
大伯嘴裡急切地喊著什么。
“五十两,刚好可以把债还上!”
“赵傢有钱,下人吃穿都比咱傢好……就算是个小妾,也是小芸高攀瞭,她过去不会吃苦的!”
“我们惹不起赵傢啊……”
“我钱都收瞭!还给赌坊瞭!”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然就拿我这条命去抵瞭吧!”
老大爷仍旧叫骂著,可无论嘴裡骂得多髒,也没对此事说出一个“不”字。
老太太没再反複叨念那句“一傢人不能不管”,隻是捏著还债剩下的几两碎银子,默不作声地盘算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