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人群中一起跪拜听旨的薛宝钗亦是长出了一口气。
听皇帝口谕,贾珍定死无疑,东府也保不住,但荣府侥幸脱难。
对薛宝钗来说,出点银子那是小事情。
薛宝钗突然察觉到相邻林黛玉向她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面上一热,下意识垂下头去。
……
凤藻宫。
大殿上烛火高燃,蜀王柴瑾轻轻吟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母后,此诗乍一听浅显直白,但仔细品味却意蕴悠长。
贾琰才华横溢,真乃天纵之才,孤不如也。”
严皇后优雅的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娘倒是觉得文才尚在其次,此子胸怀远大,单是这一点,确非常人能及。
你这刚回京,就在娘跟前叨叨个不停,贾琰长贾琰短的,莫非你……”
柴瑾起身肃然拱手道:“母后,若贾琰春闱高中点了翰林,孤想恳求父皇,以贾琰为伴读学士。”
严皇后妩媚的脸上笑容渐渐敛去。
她清澈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落在柴瑾身上,轻道:“瑾儿,慎言!”
以大周规制,唯有入主东宫的皇太子方有设翰林词臣为伴读学士的资格。
柴瑾公开提出此情,落入别人耳中,就是对大位怀有觊觎之心。
雍熙帝年方壮年,毫无立储之心。
柴瑾自认为己非东宫莫属,但也只是他认为而已。
雍熙帝的其他几个儿子,尤其是长子柴颂,就未必完全没有被立储的机会。
这嫡庶之别,长幼之分,其实是一個非常复杂的命题……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
柴瑾一时知道自己失言,悻悻垂下头去。
“行了,瑾儿你求贤若渴,娘不怪你。
但有些话,在娘跟前说说就罢了,尤其在你父皇面前,绝不可妄言。”
严皇后笑笑:“春闱将近,娘看你父皇甚是青睐这贾琰,若贾珍能冲进殿试,说不准明年的状元郎就是他。
你若当真欣赏他,来日方长,懂吗?”
“是,母后,儿子心急了。儿子明日便派人收回令牌……”
严皇后摇头苦笑:“堂堂蜀王,焉能言而无信,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那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柴瑾默然。
严皇后心中轻喟。
她这个儿子自幼便以皇太子自居,年岁渐长,思虑得东西便越多。
如今都学会拉拢和培植自己的班底和力量了。
他赐贾琰以令牌,哪里是什么心急,而不过是试图在贾琰身上打下蜀王的烙印,并在贾琰发迹之前提前示好罢了。
原本柴瑾长袖善舞,心思缜密,不是什么坏事。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雍熙帝强权之心日盛,身边有一个想法比较多的儿子,很容易引起他的猜忌和敏感。
严皇后并不认为柴瑾的这点小聪明和小手段能瞒得住手眼通天的雍熙帝。
一念及此,严皇后便有些焦虑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