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所说的这些可能,有多大?”
刘在宏摇摇头:“不知道,只说有可能而已。像医学上这种意外、病发可能,医生一般都不敢打包票。”
“……”
“我让护士照看着他点,有什么情况就马上通知我们。”
许玮对此还是低头不语,将正式问询的罗列文档给打印了出来。
刘在宏见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走过去:“怎么样了?还需要我帮忙什么吗?”
“不用了,我都准备好了。”
许玮把打印出来的资料,跟闵美案件的资料,叠放在一起,伸手一按:“可以跟孙头儿申请了。”
隔天一大早,他们就去找孙景泉,查看建档,提交申请资料,批复,光走这些流程,再快也得等到晚上才能拿到正式问询函。
覃明皓昨天被彭辉带走,监看他的情况,就只能光看他的出入行动,看不到他的具体动态。
他到了彭辉家里,就再没有出来过,只有彭辉进出,采买东西什么的。
晚上,公函终于批下来了,许玮仿佛感觉他等这一刻,等了几个世纪那么久,走出联安局的时候,都还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准备资料的这些天以来,他一直不断想起跟覃明皓初次相见,相识,接近调查的那些时候,还有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他冲自己笑,说喜欢自己的样子。
每次这些记忆瞬间一浮现,就会扰乱许玮的心神,得费上好一番功夫,才能把那些记忆从脑中暂时抹除。
许玮跟刘在宏上了警车,开往了彭辉的住处。
许玮一路上,在每个红绿灯前停下,再启动,心脏跳动都一次比一次猛烈,到了彭辉家楼下,他甚至感觉有点头晕目眩。
夜色路灯下,许玮微微低头,阴影笼罩,让人看不清他此时脸上,是副怎样的神情。
“……走吧。”
他近乎低喃的话音,仿佛经过了无数回转才轻声吐出,坚定而悠长。
吃过饭后,彭辉拿来药水给覃明皓涂抹,他红肿的双颊已经消下去了,但还是残留下些微的淤青痕迹。
正抹药的时候,门铃突然被按响。
彭辉抹药的动作一停,看向门口,覃明皓的心里也跟着一紧。
彭辉跟他一样,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没什么朋友,这个时间来敲门的,会是谁?难道是来要债的那些人?他们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行踪,现在他住到彭辉家的事,肯定也知道。
难道,他爸又……?!
覃明皓紧张地看向彭辉,彭辉冲他摇了摇头,想要继续抬手帮他擦药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道沉稳熟悉的嗓音——“我们是联安局特案科一组,请开下门。”
彭辉手上动作一顿,慢慢转过头去,覃明皓怔愣半晌,外面那人按动的门铃,每一声都犹如魔音穿脑,让他心慌惊诧。
“……许、许玮?!”
彭辉慢慢站起身,放下了手里的药水,走了过去,在握上门把手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覃明皓,轻声对他说道:“明皓,别怕。”
覃明皓愣愣地看着他,随后看见那扇门被他打开,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
他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彭辉打开的,像是一道永远都关不上的门。
许玮的身影率先走了进来,他拿出一张纸,同时亮出自己的警员证,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彭辉,又看向覃明皓。
“覃先生,我们怀疑你跟两宗命案相关,现在需要你跟我们回联安局一趟,配合调查。这是正式问询函,在调查期间,你需要留在局里,并全力配合。你有权可以聘用律师,但只能供作你在公审时,为你辩护争取。”
那每一字一句,覃明皓都听见了,却听不明白。
许玮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口吻冷酷,似真的把他当成了嫌疑人,现在需要把他带回去问审。
覃明皓嘴巴微张,刚才许玮的那些话,在脑子里不断回荡,像噪音一样滋扰,让他无法思考。
站在原地的脚下,就好像也跟着他脑子里的那些声音,在整个震颤。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许玮,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不是说,他去调查机密案件了吗?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冲自己说,他来,是要把自己带回去调查命案?不,应该说,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彭辉这里的?!还说调查期间,自己都不能离开……
这意思是,他们已经确定自己杀了人?!
“许玮……”
“覃先生,请跟我们走吧。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就只能强制带你离开了。”
覃明皓刚颤声出口去喊他,就被许玮直接冷声打断,全然是一副特察警在办案的威严态势。
他……他说什么?
覃明皓还是不敢相信,许玮会跟自己这么说话,之前那些温柔细语,好像都是假的,不曾存在过一样。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一个让他极其恐惧的猜测。
一旁的彭辉,始终沉默,他盯着许玮的眼神,眼底隐隐带着些幽光,就好像早就看穿了他这个人。
彭辉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正式问询函,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过身,走到还无法接受眼前现实的覃明皓面前,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明皓,别怕……跟他们去吧,没事的。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覃明皓眼眶发红,感觉搭在自己双肩安慰的手,重如千斤,几近要压垮他。
跟彭辉无声对视一阵后,覃明皓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跟他们走出门外。
许玮跟刘在宏跟在覃明皓身后,三人进了电梯后,气氛变得更加窒息。刘在宏看了一眼许玮,跟在前面低着头的覃明皓,心里在想,等下问询的时候,可能场面会变得更加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