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瑶一行人经过观景亭时,亭中的官员们纷纷低头,避讳着女眷的目光。
宁玉瑶瞥了一眼观景亭,林鸿轩坐在人群的边缘,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抬起头,看见宁玉瑶时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微笑。
林鸿轩相貌俊美,皮肤白皙如玉,一身书卷气尽显温润儒雅,身着月白色暗纹锦袍,身形修长,在这漫山红叶的衬托下,如画般美好。
宁玉瑶收回视线,继续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直到远离观景亭,宁玉瑶冷冷地开口:“查查林鸿轩为何来此。”
秦熠听出宁玉瑶语气中的厌恶,回想刚才见到林鸿轩的模样,他不屑地撇撇嘴,悄悄在心底给林鸿轩记上一笔。
观景亭中众人见宁玉瑶一行人远去,也放松下来,小胡子中年男子长舒口气,庆幸地说:“若我没看错,那侍卫的腰牌上写的应该是长公主府。”
“我看到的也是长公主府,”矮个子男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附和道,“如此说来,今日出行的便是明安郡主?”
众人皆暗道:幸好没有冲撞明安郡主,京都城中谁人不知明安郡主独得圣上圣宠,上次围猎场郡主坠马之事,圣上大怒,发落了不少人。
皇家之事,几位翰林院的小官不敢多加揣测,有人同情地看了林鸿轩一眼。那次郡主坠马,林探花恰好在场,不幸被大理寺一通探查,真是无妄之灾,可他又能如何?只能自认倒霉罢。
林鸿轩面带微笑,佯装不知,他端起茶盏,轻轻啜饮一口,然后不疾不徐地说:“今日如此良辰美景,不知诸位兄台可有所得,不若小弟先来献上一首,以作抛砖引玉?”
观景亭中的气氛再次热络起来,众人纷纷笑道:“林探花过谦了,快让我等好好品鉴品鉴林探花的新作。”
“小弟便献丑了。”
宁玉瑶爬至山顶时略微有些气喘。
相比之下,一路爬山爬树的秦熠却精力充沛。他不知从哪搬来一块光滑的大石头,用衣袍擦去上面的灰尘,殷勤地对宁玉瑶说:“明安,快坐下休息一会儿。”
宁玉瑶没有跟他客气,坐在石头上眺望着山下漫山遍野的枫树林,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不一会儿,秦熠又端着一个茶盏从相国寺翻墙而出,“明安,渴吗?来喝点茶水,这是我方才去寺里打的山泉水,刚煮好就端过来了。”
宁玉瑶诧异,“这么快就煮好了茶?”
“这有什么,”秦熠将茶盏递给青筱,“就这一小杯,用不了多少时间。”
“那你呢?不渴么?”宁玉瑶摸了摸茶盏的杯壁,有些烫手。
秦熠怕她被烫到,连忙说:“还烫着呢,等凉了再喝。我皮糙肉厚,喝凉水也无碍。”
宁玉瑶享受着秦熠的照顾,微风吹拂过脸颊,心想,只要熠哥哥别捣乱,还是非常可靠的。
既然来了护国寺,自然要顺便拜一拜佛祖。
大雄宝殿内香烟缭绕,梵音袅袅。
正中央,释迦牟尼佛像端坐于莲花宝座之上,慈眉善目,面带微笑地看着世间万物。佛祖旁,十八罗汉或怒目圆睁,或慈眉低垂,形态各异,分立两侧。
宁玉瑶请完香后,行顶礼三拜。
她拿起蒲团前的签筒轻轻晃动,一支竹签从中滑落,宁玉瑶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宁玉瑶还没来得及反应,秦熠直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竹签,“你那个不好,这个才是你的。”说着,将另一只手中的竹签塞到宁玉瑶手里,竹签上写着:前程似锦,福寿相随。
秦熠这般胡闹,惹得旁边的小沙弥对他怒目而视。
宁玉瑶无奈地看着身边嬉皮笑脸的秦熠和手中的签文,在佛祖面前,能不能有点敬畏之心?
赶在大雄宝殿周围的武僧动手驱赶之前,宁玉瑶赶紧起身拉着秦熠离开护国寺。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
丹诺、丹素一左一右扶着宁玉瑶,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
秦熠蹿到宁玉瑶身边,不满地说:“明安,你别信那支签文,什么凶什么难的,你就应该是吉星高照,万事亨通才对。”
宁玉瑶被他理所应当的口气逗笑,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顺着他的话道:“那就借熠哥哥吉言了。”
宁玉瑶继续一阶一阶地往下走,心情极好,能够死而复生,给家人泄露一丝天机改变死局,这不就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这份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一只小狸奴突然窜出来,挡在路中间。宁玉瑶垂眸看着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狸奴,强压住心中戾气,才没有一脚将它踢开。
身后的青筱见宁玉瑶突然停下,低头一看,惊呼:“好可爱的狸奴,不知是否有主人。”
宁玉瑶心里冷笑,当然有主人,而且马上要来了。
宁玉瑶抽出随身携带的软鞭。
下一瞬,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从旁边的树林中冲出来,侍卫们立即拔刀护卫在宁玉瑶身侧,宁玉瑶厉声喝道:“抓住他!”
来人正是林鸿轩,秦熠立刻上前牢牢缚住他的双臂,让他正面面对宁玉瑶。宁玉瑶挥起鞭子,毫不留情地向林鸿轩甩去,长鞭重重甩过林鸿轩的前胸,顿时鲜血淋漓。
宁玉瑶怕把人打死了,打了两鞭子就停下手,将沾上血迹的鞭子扔给侍卫。
秦熠见宁玉瑶停手,如扔死狗一般随手将林鸿轩扔在地上。
林鸿轩不敢耽搁,挣扎着爬起来行礼,“下官着急寻回自家狸奴,并非有意惊扰郡主,还请郡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