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半落寞半欣慰地想,林川柏真的是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小二逼。
大学毕业后没多久,他就发现了林川柏和沈定秋的事情,怎么说呢,一个是亲弟弟一个是最好的朋友,那种感觉……有点诡异。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当做不知道的样子,反正他们家起码得有一个人过得随心所欲吧。只是,他仍旧隐隐地担心,沈家独子,几代单传,真的能够和一个同性在一起过一辈子?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上个月沈定秋结婚了,新娘是长辈介绍的一个女孩,结婚前认识了三个月。
婚前单身派对上,沈定秋喝得烂醉,最后抱着林锦哭得一塌糊涂,别人都起哄这人马上要进入坟墓,哀悼happy生活不再,只有林锦从他嘶哑的哭声中听懂那些不为人知的苦涩。
可即使他再怎么明白沈定秋的苦衷,仍然不免心生怨怼。
林锦强撑着从床上起来,去健身房跑了半小时步,又冲过澡后,倒到床上,累得闭眼就睡着。
晚上,时隔多年,他再一次梦见陆重。
梦见之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老躺在床上看同一本书,陆重睡前边,林锦从身后拥着他,他看得比陆重快,所以陆重一页看完就会挠他一下,他再翻页。
他们在看《基督山伯爵》,陆重看什么都十分投入,无论是书还是电影,几乎是把自己完全沉浸在故事中,随着其中人物的命运或悲或喜。
看着看着,陆重突然转过脸来看他,眼里有泪的义愤填膺,控诉:“这些人,怎么这么坏!”
他被陆重的反应惹笑,说怎么像个小孩子,看书都能看哭,陆重一下子就不好意思,扯过被子遮住脸,他去挠陆重痒痒,两个人在被子里闹成一团,很快又吻得难舍难分。
在梦里他想睁开眼看陆重,却一下子惊醒。
窗外的天还暗着,漆黑似墨,拧开台灯,闹钟指着三点。
其实林锦之前托人找过陆重,可茫茫人海,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不过他却在机缘巧合之下,了解到陆重家里发生的事情。
他之前一直以为,虽然家庭环境不太好,但陆重应该是在一个很单纯的环境下长大的,才会这么大了仍然保留赤子之心,可现实却不是这样,他经历过最沉重的往事,却仍然对生活展开最不设防的怀抱。
而自己,却早早丧失了热泪盈眶的能力。
安乐今年小升初,暑假特别长,陆重怕她又像前几天那样天天往外跑,就给她报了个跆拳道班,消耗她多余到让人崩溃的精力。
安乐却不乐意了。
“人家都是学跳舞,凭什么我就得去学打架啊!”
陆重正在切橙子,听到后眼都不抬,“你要学跳舞也可以啊,我没意见。”
安乐仔细想了想,好像学这个更威风,以后要是有人欺负自己的话还能反打。
“我还是学跆拳道吧!”
陆重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也不知道像谁,安乐好动得跟个猴子一样,他实在没法想象她跟别的小姑娘一样安安静静地跳舞。
去的路上,安乐问:“池哥去哪儿啦?”
“工作去了。”
“他到底做什么工作啊,我都不知道,这么神秘。”
陆重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含含糊糊地回道:“就跟我差不多。”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张池在给人做模特,内衣模特。
一开始他听到特别生气,觉得不像正经工作,张池直说他想多了,又不露肉又不露脸,就穿上内裤拍个照,钱还给得不少。
陆重还是感觉不好,劝了好几次,可张池本质上就是个好逸恶劳的人,平时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又不费力又不用天天上班的工作,怎么可能放弃!
而且还大言不惭地说:“这也是我有资本,屁股翘,别人想干还干不了呢!”
陆重苦劝无果,后来看到他确实一个月就去拍几次,每次都很准时回家,才慢慢放下心来。
肖青河正在跟林锦汇报工作,集团工会要组织第三届职工联谊会,现在批预算。
林锦随手翻了几页方案,发现定的地点居然是陆重工作的月亮山庄。
肖青河看到林锦的目光停顿,解释道:“这次不是在集团酒店,工会那边今年想换个休闲一点的地方,方便大家交流,正好上次顺乡的团队活动反响不错,所以选在他们去的这个山庄,预算比上一年预计降低20左右。”
林锦顿了顿笔,随后签下名字。
肖青河出去带上了门,林锦闭上眼往椅背靠了靠,敏锐地想起前几天看的那篇文章,里边陆重那句“我已经有爱人了”。
不是女朋友而是爱人,说明他可能并不是为了搪塞,况且,陆重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撒谎的人。
林锦重新坐正,开始签批文件,想这样也好。
可好在哪里?
半点没往深想。
陆重中午吃完饭,去银行给刘淑芬在的养老院打钱。
刘淑芬其实年纪不大,今年刚六十,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太操劳,青光眼前两年加重,现在基本全盲。陆重本想让她跟自己住一块,方便照顾,但刘淑芬死活不肯给他添麻烦,陆重只好给她联系了附近的养老院,一个月2500,骗她说800,剩下的他偷偷再填上。
转完钱,他顺便再把这个月的房贷转到还款的卡里,然后盯着存折上那一列已经好久只减不增的数字,低落地叹了口气。
可马上他又安慰地想,好歹这几年已经把欠的外债还清了,还买了房子,这么一来觉得自己还挺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