髮簪用力扎向楚驚春的指腹,力道極大,仿佛要刺穿她的手指,流出鮮紅的血液來。
可楚驚春仍無半分動靜,煙蘭又換了根手指,用了更大的力道。還是不行。
末了,煙蘭看向楚驚春面紗下人中的位置,幾乎要下了狠心。
正此時,見楚驚春眉頭蹙了蹙,明顯是有了動靜,這才落下手,又是伏在她身側,小聲地喚著。
楚驚春緊皺著眉,顧不得耳邊聒噪。她原以為她只是陷入昏迷,醒了便是醒了。可直到煙蘭拿髮簪刺向她,她才驀地驚覺,她能察覺到被刺,能感受到痛意,卻是動彈不得分毫。
她又竭力動了動旁的手指,仍是一樣。
她像是被點了穴道,死死地定在床上。卻又不是,她並不覺哪處血脈受阻,而是真正的全身乏力。
是失血過多,還是因著那大夫所開的藥?
隱約間,似乎有聽到說她中了毒,如今這般,是毒性所致?
楚驚春想不出緣由,也沒有他法,只得緩緩睜開眼,勉力開口與煙蘭道:「煙蘭,我沒有力氣。」
煙蘭見她睜開眼,本要滿臉欣喜松下一口氣,聽她如此說,險些又要一屁股栽在地上。
扛著一個女子不是不行,煙蘭並非嬌生慣養的小姐,柔弱不堪。她能背得動她,可斷然走不了那麼遠的路。更何況,今日是上元節,人來人往,如何掩人耳目?
「那……那……」
煙蘭張著嘴,好一會兒才反過來問她:「那姑娘,咱們怎麼辦?」
楚驚春迅在腦中思慮了對策,道:「你悄悄去找大夫,問他有沒有猛藥,能叫我立刻站起來,傷身子不要緊,只要撐上一時半刻就行。」
「好,奴婢這就去。」
煙蘭慌忙起身,察覺門外無人,才小心轉向一側。及至大夫跟前說了所求湯藥,才忽然轉過神來。
真了不得啊,她都亂了套了,輕白姑娘竟還那樣鎮定。
果真是滅門之恨,叫人不得不頑強起來。縱是千金小姐,也修煉的剛硬不屈。
煙蘭眼見著大夫配了藥,又盯著夥計將藥材放在冷水裡泡上,這才匆匆往回趕。浸泡藥材需要時間,煎藥又要好一會兒,前後加上少則半個時辰,她還是守在輕白姑娘身邊妥當。
可她剛走兩步,便見火光映入眼帘。
上元節的夜晚,見著火光最不稀奇。可眼下那火光的來處,正是楚驚春所處的內室。那間內室本就是為著小姐婦人準備,單獨在一處。也是濟世堂身在京城,大堂與偏廳,乃至那間內室都備了足量的碳,都是暖融融的。
煙蘭急忙奔去,明明不過幾步遠,卻是眼見著火光沖天,濃煙嗆鼻。
她什麼都顧不得,滿腦子都是:輕白要死了,要死了……
煙蘭只覺得雙腿發軟,跌跌撞撞近前,又被大火逼得後退。
圍觀者眾,煙蘭只得抓住一個又一個:「救救她,救救她,裡面還有人呢,還有人的!」
「救救她!」
煙蘭的眼睛被濃煙燻的通紅,急切得淚水將要滑落。輕白若是死了,她或許亦會性命不保,輕白不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