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宁开口说道:
“我接手侯府时,公账上有一千五百两。”
季云泽愤怒地质问道:
“你还有脸说钱不够?明明有这么多!是你故意苛刻吧?!”
楚意宁手指按在桌面的账本上,悠悠地盘点道:
“老夫人娘家五件红白喜事支了八百两,老夫人每月药钱一百两,季云成和季云娇每月各五十两的零用……”
一把夺过账本,这些大钱居然都是他季家人花出去的,季云泽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胸口堵得慌。
兰嫣上前劝解道:
“姐姐,你消消气,我知道侯府家大业大的,那么多田地、店铺,姐姐打理这半年定是辛苦了。”
听到兰嫣的话,季云泽也反应过来,他黑着脸打断楚意宁。
“就算这现钱都花了,侯府家大业大,那么多良田和旺铺!每月不会少于五百两进账,半年至少有三千两!”
想想楚意宁在家里用他的钱吃香喝辣,而他在外过着和贱民一般的苦日子,季云泽杀人的心都有!
楚意宁轻嗤了一声,拿出另一本账本。
“侯爷忘了?你犯得是徇私枉法罪,为了替你保住一条命,这些曾经赏赐的良田充了公,铺子虽然在,可哪有人愿意进这样晦气的铺子?”
季云泽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一派胡言!”
楚意宁斜倚着椅背,瞥了眼要躲进人群的账房先生。
“孟先生,你说呢?每月送去的一百两都是怎么来的?”
看楚意宁算得这么清楚,他哪敢敷衍,况且现在他的月钱是从哪来的,他是全府最有数的。
于是账房先生上前说道:
“侯爷,夫人说得没错,每月给侯爷的钱都是夫人从宁安院省下的月钱,因为入不敷出,夫人裁减了大半下人,宁安院裁的最多。”
想到这件事,茯苓就气得牙痒痒,在楚意宁耳边说道:
“夫人,你当初裁减下人和缩减用度也是为了侯府,可谁知道得罪了云成少爷和云娇小姐,奴婢给他们送信,他们也不愿意回来为夫人说句话!”
楚意宁脸色并没有波澜,毕竟她早就认清了,这侯府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
这时候,季云泽脸上已经开始发烫了,他咬牙冲着楚意宁骂道:
“那也是因为你经营不当,才让侯府落得这个地步!”
楚意宁眸色一寒,冷厉地扫了季云泽一眼,随后讽刺地笑出了声。
“好啊,就算我经营不善,这笔钱我认栽了,就当是我今天看戏的门票钱,不过,我的嫁妆,恐怕还要侯爷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季云泽嗤了一声。
“真是可笑!我季云泽堂堂武安侯,会稀罕一个女人的嫁妆?你最好是统统拿走!”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楚意宁嫁进门的时候,一箱一箱地搬了诗集画册进来,她一个孤女能有什么值钱的嫁妆?
然而,楚意宁再次拿起算盘时,季云泽心底咯噔了一下。
“你还没闹够?还想干什么?”
楚意宁看着眼前一对穿喜服的新人,眼底的笑意染上凉薄。
“不说其他,就先算算今天的婚礼。”
算盘珠子再次在楚意宁的指尖滚动,很快利落干脆地停下。
“今天的婚礼按正妻规矩,连带彩礼花了足足一千两,孟先生,你说说这一千两从何而来?”
账房先生讪讪拱手说道:
“这、这是夫人放在公账上的嫁妆钱。”
季云泽呼吸一窒,急声道:
“什么?你为什么不早说?!”
账房先生连忙跪下。
“侯爷,这半年来府里都默认用夫人的嫁妆钱贴补窟窿,小人这才一时疏忽,没想到提醒侯爷!”
楚意宁不咸不淡地打断了他,伸手搭在了扶手上,抬眸看过去。
“孟先生,无妨,侯爷最是体面,不是那些觊觎女人嫁妆的无耻之徒。”
看着季云泽黑红交替的脸色,如同倒了染缸,楚意宁满意地嘴角轻勾。
“所以今天侯府这些灯笼,这些摆设,还有……侯爷和妹妹身上的喜服,不知是付现银还是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