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西亚捞起两只猫凑过去看,只见包裹里是一双崭新的厚底靴子,还有一件灰蓝色的外衣。
林苍梧愣了好久,才用手轻轻地抚摸上去。
库西亚不懂,为什么林要对衣服和鞋子流眼泪,便跑过去问阿依慕:“阿姐,林怎么哭了?”
阿依慕摸着库西亚的头,想了想,道:“他可能是想母亲了。”
“哦。”库西亚了然,就跟他想阿娘的时候也会哭一样。
库西亚将两只猫塞给阿依慕,在衣兜里翻半天,才翻出来一颗糖递给林苍梧,这颗糖他藏了好久,阿吉他们问他要了好几次他都没给。
林苍梧扭扭捏捏半天没要,最后库西亚一把给他塞嘴里了,差点给他呛着。
不再关注那边的打打闹闹,郁清抱着这只雪白的鸳鸯眼小奶猫,心里暖洋洋的,用手轻轻地揉搓的猫爪的肉垫。
阿依慕的手里也有两只,不过这两只很有活力,正顺着阿依慕的胳膊往上爬,阿依慕每次将两只从肩膀上拎下来,它们又会顺着爬上去,玩得不亦乐乎。
等林苍梧平复好了心情,郁清又跟他说起信封的事,林苍梧表示一切交给老天决定,能找回阿娘做的衣服和鞋子,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家伙已经把新衣服新鞋子穿上了,除了衣服腰围有点大之外,其他地方都合身。
此刻,四个人正盘坐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圈,两只小猫在中间打架,另一只鸳鸯眼窝在郁清怀里“冷眼旁观”场下的火热局势。
阿依慕看了一眼鸳鸯眼,又看了看打的正欢的两只,问:“库西亚,圣女给他们起名字了么?”
库西亚撑着下巴观战,回答道:“圣女说让我们取,但是我和林想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的。”
林苍梧闻言啧了一声,道:“怎么没有合适的,我就觉得元宝,满贯,招财挺好的嘛。”长安的人给自家的猫猫狗狗都这么取名。
库西亚抬头给了他一个十分嫌弃眼神,“不好!”
林苍梧哼哼道:“嫌弃我取得不好,那让郁清郁清来取,他们纯阳宫都是博学多才的。”
临时被委以重任的郁清:“……”
他倒也不是很博学多才。
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郁清只能努力回想纯阳宫的小貍奴们都被取了些什么样的名字,好像都是迭字居多,朗朗上口一点。
“橘猫据说后期会长得比较圆润,那就叫他球球吧。”
“这只玳瑁花色很好看,就叫他花花吧。”
“至于这只纯白色的鸳鸯眼……”郁清将小猫捧起来,她有一双跟阿依慕很相似的鸳鸯眼,通体雪白的毛发和圣墓山上的明月一般皎洁。
郁清看向阿依慕,突然就想起一句诗来。
皎皎如明月,灼灼入我心。
他低头轻抚小猫的脑袋,轻声道:“就叫她皎皎吧。”
“嗯?等一下。”林苍梧率先发出了疑问,“那两只都有说法,这只是个什么说法?而且怎么画风差距如此之大?这让那两只猫长大后怎么想?”
林苍梧话音刚落,阿依慕和库西亚也一起抬头看向他,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小声回答道:“取自‘皎皎如明月’的皎皎……”后半句诗他没说,但从林苍梧看他的眼神来看,想必是知道这后半句了。
可是,纯阳宫离明教很远呢。
他们不仅隔着一片苍茫无际的大漠,还隔着一整座繁华无边的长安城。
晚上,心情极好的林苍梧不晓得从哪里弄了两坛上好的葡萄酒,叫上郁清去三生树下喝酒。
“不太好吧……”郁清拒绝。
那三生树下都是定情之人,他们两个男的,怕是不太好。
林苍梧倒没想起这个,揽着郁清的肩膀就往外面带。正好今日他腿已经好利索了,能饮酒了,不喝个痛快他不罢休。
“什么不太好,你个外乡人懂什么,三生树那边的月亮特别好看!”一边说着,一边嫌弃郁清这个修道之人破规矩忒多,没听说过纯阳宫的人不允许饮酒的。
“……”这话说的,好似他是个地道的西域人似的。
郁清正要严词拒绝,又听林苍梧道:“我还约了阿依慕和库西亚,他们都没你这么磨磨唧唧的。”
“库西亚那么小,不能喝酒吧。”郁清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嘴角突然就压不住了。
林苍梧见郁清态度松动了,就松开了他肩膀上的手,分了一坛给他抱着。
“谁让他喝了,咱喝酒总得有人跳舞助兴吧……”
郁清:“……”
库西亚可不会跳舞,顶多打两套强身健体拳法。
月上中天,酒过三巡。
库西亚抓蝴蝶也抓累了,缩在旁边睡的正香。郁清的脸有点红,但是他酒量不错,倒也还算清醒。阿依慕从始至终都是一脸轻松,仿佛跟喝了一肚子泉水没什么差别。而林苍梧早就整个人颠七倒八了,借着酒意,絮絮叨叨地抒发着他的思乡之情。
他从小便立志要走遍五湖四海,看遍浮世三千。父亲责骂他,长兄不理解他,只有母亲支持他。如今飘泊十余年,从长安走到西湖,从西湖走到苍山洱海,又从苍山洱海翻越昆仑来到西域明教。踏上过西湖断桥,也见识过大漠孤烟,也算是不负少年心。
也是时候,归乡侍奉双亲了。
“这一碗!”林苍梧举“杯”向明月,“敬昨日的林苍梧!”
若说还有什么遗憾,应当是还没见到想见的人,这也是他此次逗留大漠一年之久的原因。
郁清:“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