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交权交的痛快,没了琐事缠身,反而一身轻松,便也有了更多闲心去打理花草。
没过两天,慈宁宫突然来了一位柳清菡多年前的故人。
眼前的人头发白了三分之二,年纪将近七十,正是当年花房的乌苏里氏,也就是苏嬷嬷。
屏退了殿里伺候的众人,柳清菡便问:“多年未见,嬷嬷可好?”
乌苏里氏此次求见,柳清菡心里也有几分猜测,当年她欠乌苏里氏一个人情,所以在她成为嫔妃后,初时也曾暗地里派人去问过她,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可她却闭口不提,只说时机未到,如今她主动求见,想来是时机已到。
乌苏里氏的声音苍老而恭敬:“奴婢一切都好,有劳太后娘娘挂念。”
说话的同时,她利用余光去打量柳清菡,却见几十年过去,柳清菡的脸依旧如当初般貌美,脸上连细纹都不曾见,而多年的养尊处优下来,浑身又多了一股不可言说的贵气和韵味。
她心中暗暗点头,庆幸她当年的选择没有错。
乌苏里氏暗地里的打量,柳清菡不是不知道,但她并不计较,反而直接了当的问:“今日嬷嬷前来,可想要哀家兑现多年前的承诺?”
乌苏里氏闻言,忙从绣凳上起身,微微颤颤的跪下:“太后娘娘英明,只是奴婢如今不敢肯定,太后娘娘还愿不愿意帮奴婢。”
说完,乌苏里
氏心里一阵忐忑。她多年前虽然帮衬了太后一把,可那也只是她看中了太后的脸以及太后周全的处事方式。其实她们心中都明白,当年哪怕没有她的帮衬,太后也能达成所愿。
柳清菡浅浅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沉吟片刻后,轻声细语道:“你先说说看。”
帮与不帮,得看乌苏里氏的要求是什么,总不能她要自己全家男丁都封王拜相,她也答应吧。
乌苏里氏弯腰磕头,行了个大礼:“太后娘娘想必知道,奴婢出身包衣,姓乌苏里氏,然而太后娘娘可能不知道,乌苏里氏一族,原先并非包衣,而是出身满军镶蓝旗。只因奴婢伯父在朝为官时被奸人陷害贪污,以至于伯父一脉死于非命,余下乌苏里氏一族被贬入包衣。”
世人皆知,雍正帝最恨贪污的官员,对于贪污简直零容忍,乌苏里氏一族的贪污案被有心之人设计,哪怕雍正帝圣明,但也避免不了被人蒙蔽,冤枉了旁人。
话已至此,柳清菡对乌苏里氏所求大概明了了几分:“你是想要哀家替你乌苏里氏一族翻案?”
怪不得前几十年乌苏里氏一直不曾提起,将人情留到今日,这样涉及前朝一事,哪怕当时她贵为皇贵妃,也不敢有丝毫沾手,唯有今时今日,皇帝是她儿子,才让乌苏里氏看到了几分希望。
乌苏里氏激动的抬头:“奴婢知道此事叫太后娘娘为难了,可是。。
。。。。”
没等乌苏里氏把话说完,柳清菡便骤然打断了她的话:“苏嬷嬷,哀家知道你一片诚心,可你应该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是祖训,你乌苏里一族的案子,牵扯甚广,且又过了多年,其中艰难,你既然求到了哀家头上,想必你心中是清楚的。”
后宫不得干政只是她的借口,牵扯甚广才是最主要的,她虽然不问朝政,但也知道,乌苏里氏一案乃是雍正帝亲自下旨查办的,若要翻案,势必要推翻雍正帝的意思,前朝那帮死板的大臣肯定不会松口,因为这是对雍正帝的大不敬。
乌苏里氏苦笑:“奴婢都知道,这件事情的确难为,若是太后娘娘不便,奴婢也认了。”
几十年了,她乌苏里氏一族想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始终一无所获,当初她甚至动了要勾引雍正帝的想法,可雍正帝并不好女色,她自然也就没有成功,太后是她唯一的希望,若是不成,她们乌苏里氏,怕是要世世代代都不能起复了。
乌苏里氏沉默了一会儿,终究不甘心:“太后娘娘,奴婢所求不多,只想叫乌苏里氏一族恢复旗籍,后辈子侄能够有科举资格,这就足够了。”
能不能洗清冤屈,和子侄的前程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瞧着乌苏里氏字字诚恳,柳清菡到底念着当年乌苏里氏对她的庇护之情,没把话说死了:“此事哀家也做不了主,不过哀家会让人
请皇帝过来,你所求,尽可一五一十禀报给皇帝,至于皇帝如何做,哀家不会干涉。”
能做到这个地步,柳清菡已然算是对得起乌苏里氏了。
乌苏里氏大喜过望,激动地浑身颤抖,不住的磕头:“多谢太后娘娘,多谢太后娘娘。”
永琋被柳清菡请到慈宁宫,沉默的听完了乌苏里氏的话,指尖不断的敲击着桌面,良久,才缓缓道:“朕知道了。”
没有确切的答案,乌苏里氏也不敢随意询问,只得跟着林旺退出慈宁宫。
殿中没了旁人,永琋斟酌道:“额娘,您对那乌苏里氏,可是心有怜悯?”
不然世上冤案千千万,根据他对柳清菡的了解,柳清菡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那乌苏里氏,定然有什么地方让额娘不得不帮。
柳清菡随意嗯了一声:“哀家还未伺候你皇阿玛时,曾受过乌苏里氏的庇护。”
她不得不承认,当年有乌苏里氏在,她还是少了许多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