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筠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语气随意道:“不会。”
墨玄峤垂下已经残缺的右手,席地而坐后浑不在意地动了动肩,“看来本王是走不了了。”
墨玄峤的武艺绝不算差,但即便几次引临清筠对他出手,墨玄峤也从未真的试探出临清筠的所有实力。
甚至可以说,面对毫不隐藏杀意的临清筠,墨玄峤并无多少招架之力。
否则此时他的右手也不该在地上。
墨玄峤自幼习武,却长于宫廷,那儿的人用心计多过用刀剑。蛰伏数年以来,
墨玄峤杀的人不算少,但也绝比不上临清筠。
临清筠使的都是能让他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杀招。在近几年的对战中,北武国便是输给了他这个杀神带领的大启军。
墨玄峤知道,自己也已经输了。
但没关系。
临清筠也不会赢多少。
“临清筠,江殊澜知道你一直都在惺惺作态,以虚伪回应她的真心吗?”
江殊澜看向临清筠时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爱意,墨玄峤自然看得出她真的爱极了临清筠。
但临清筠却至今都还在隐瞒她。
临清筠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薄唇紧抿,却又很快浮现出一抹冷淡的笑意。
“她不会知道。”临清筠平静道。
墨玄峤皱眉看着临清筠。
他没有否认,反而说江殊澜不会知道。
江殊澜此时就在不远处,他们的话她全都能听见,为何临清筠却如此笃定地说江殊澜不会知道?
这分明已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承认了。
临清筠抬眸看向墨玄峤,眼底不再收敛的锋芒像是锐利的荆棘,刺透了墨玄峤正欲朝江殊澜看去的目光。
“想让她记住你?”
临清筠神情未变,但墨玄峤已觉出了森然杀气。
他看出临清筠故意放他上山,但也还是来了。
临清筠自然也能从墨玄峤的选择中看出他的意图——
他想亲自向江殊澜揭露临清筠的真面目。
如此一来,江殊澜每次想起她深爱的临清筠如何用伪装欺骗了她,便能同时想起,今夜是墨玄峤让她知
道了这些。
“痴心妄想。”临清筠一字一字沉声说道。
江殊澜心里只能容下他一个人,无论是因为爱,因为恨,或是别的什么。
墨玄峤看出临清筠已放下所有克制和隐忍,神色间带着仿若血色修罗般的阴暗与凶戾。
临清筠信手挥剑的动作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感和赏心悦目的美感,却也带起一片肃杀之意。
墨玄峤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微臣言尽于此,还望殿下今后平安顺意,得偿所愿。”
墨玄峤单腿屈膝跪地,最后朝江殊澜藏身的方向高声说道。
权当是他的告别。
他是北武国的四皇子,至今也只朝大启的皇帝行过最简单的拱手礼,却愿意对她俯首称臣。
一如之前在京郊猎场,他猎到了最美的鹿献给她时那样。
只是,或许就像那时她不喜欢他的礼物,她也同样不需要他的告别。
听见墨玄峤忽然提高声音说的话,一直沉默注视着临清筠背影的江殊澜才如梦初醒,很快转身往小院回去。
早已夜深,她应该在家里等临清筠回来,拥着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