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庭法帽官场雨,背手擎川汉阳士。」
「锋眉白面狐儿眼,蓝襟威赫显恣然。」
“邓昌?果然是你!”
没成想王茂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而那人在听到王茂的声音后赶紧朝井底看去。
“怎么看不到啊?”
奈何地井太深,此刻的阳光无法照到井底,于是他又望着深渊里的微弱火光打起招呼,“别来无恙啊王右副!”
除他之外,他身后还跟着一群穿着刑捕衣的歪瓜裂枣。为的竟是前几日曾在春乐坊门前寻衅滋事的流氓头子马有福。
但令王茂真正没想到的是这群恶棍里竟然还有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家伙,而那人便是崔府灭门案里唯一一位男性失踪者——苏大。
看到他与这群流氓及邓昌同时出现,王茂对案件突然有了新的猜想。
显然邓昌跟这桩灭门案有着直接的关联,而苏大保不齐就是他在崔府的眼线。
据王茂所知,此人笑里藏刀,贪得无厌,在虞城没听过他欺压百姓的事都不能算是虞城人,可见邓昌多么可恶。
但他又很狡猾,做坏事从不给自己留把柄,若崔府灭门案真是他在背后操手,那崔府必然有值得他出手的地方,难不成是为财?
崔进一死,崔氏粮行自然得有人接管,崔笃礼又没那真本事,定然守不住那偌大的家产。所以他想趁机插上一脚,才谋划了这一切?
不对!不应该!崔府在城北独掌粮行,财力虽然雄厚了些,但跟城南那些大户依旧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且崔进死后粮行的运势已然不利了,邓昌毕竟是为官者,此刻将其收归囊中必会落人口舌,以他谨慎的性格,单为财绝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你不是崔府管役吗?怎会变成他的人?”
王茂朝上面的苏大怒吼了一嗓子。
“我……”
“你怎能如此歹毒,小依是不是你杀的?她好歹是你的女儿啊,你怎能伙同外人如此待她?你为人父母,这般行为禽兽不如?”
王茂咆哮着,同时注意着井上人的神态变化。话音刚落,邓昌忽然开始阴阳怪气:“王右副真是越来越像东方统领了,满口的污言秽语,此乃他人之家事,你一外人于情于理都不该掺和。还有你如今已丢了官职,怎敢跑到这儿打搅我们破案,莫非你是那凶手的帮凶或情郎?”
“你这家伙身为刑狱司马,知法犯法,为一己私利竟敢害人性命!你这杂碎休要猖狂,待我回去将此事禀明我家统领,等太守知道此事,你就安心受死吧!”
邓昌听罢冷笑一声,完全不惧道:“你少拿他来压我,他不过是个外营将军,我可是这虞城的刑狱司马,若他真有本事,为何保不了你?若仅是因为王右副对唐某有私怨就胡乱攀咬,遵这律法还有什么用?要我说您还是别动怒了,气大伤身啊!”
被王茂这般辱骂,邓昌竟不为所动,反倒他的奸笑令王茂更加恼怒。此獠听说自己是为财竟没有一丝紧张,那看来他的确不是为财,既然不是为财,那是为何?
王茂继续抬头大喊:“若你仅仅是贪财,那烂人又没有本事,你靠正常手段亦能夺他家产,你何以伤这么多人的性命?”
听到这番满是说教的话语,傲慢无比的邓昌果然显露了疲态,“王右副是个聪明人,你说的这些与我有何关系?”
“邓司马有胆做,没胆承认?”
见王茂一个劲怨愤却拿自己没辙,邓昌变得越猖狂,“有些话不是有嘴就能说的,得讲证据,若没证据,王右副可不能含血伤人啊!”
“证据?将我困于此,还不够吗?”
“笑话!难不成是我推你下去的?”
“你真是个无耻之徒!”
“多谢夸奖!”
“可这井底的尸骨作何解释?还有府衙颁布的通缉令上说崔府只有二十口人,可你旁边这家伙是谁,隐瞒事实如何解释得通,休要狡辩!”
话音一落,邓昌竟直接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
“我已替王右副想好了说辞!尸骨之事既是王右副最先现的,那就是你昨夜杀人后抛尸井底,今日想运走尸体毁尸灭迹,正好被我们撞个正着!而那二十口人,确实是我们调查不周,但还是因为你抛尸井底导致的!”
“你个腌臜血口喷人!”
“哪有?这么多人看着,铁证如山啊!”
话音落下,所有捕快迎合邓昌大笑起来。
看着他们得意忘形的样子,王茂压制着愤怒,猛然想起一件事——
小依昨日有出现在彩云楼,而彩云楼前不久又生过几桩被传成是恶鬼勾魂的连环命案,听闻受害者不是待闺女子就是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若此事与他有关……
莫非他是为色?
此案府衙审理至今给不出个合理的解释,想是他一手所为。若真是如此,他灭了崔府满门又是为何?小依长相姣好,难不成是为了小依?可小依已然惨遭杀害,况且他若真是为了她,完全没必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不符合他以往谨慎行事的风格啊,到底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