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司機跳下車,直衝過來。凱文迎上去,一把扭過對方胳膊,對方沒有反抗。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宋晟拔出槍,頂在匡舟腦門上。
「先生不要去。」匡舟直接道。
「你特麼地,」宋晟倒轉槍柄,砸在他眉骨上,鮮血直流,「你給我提供的地點,你不讓我去?」
「我通知了總統大人,」他言簡意賅,「他從索馬利亞招募來的僱傭兵,什麼都敢做。」
宋晟拉開保險栓,匡舟認命地閉上了眼。他欠大當家的一條命,所以大當家的要求他將宋晟最後落腳的地點透露給他父親,他無法拒絕。但他輾轉反思,即便是鼠兩端,里外不是人,他也不得不走這一趟。
宋晟一把將他推到公路邊緣,車隊絕塵而去。
凱文阻攔他的時候,宋晟還抱有一絲幻想。到現在,前方不斷傳來噩耗,他已別無他想。
以極限的度奔馳到目的地,莊園鐵門四敞大開,沿途都是交火的痕跡和屍體。他的車駛入主樓前的廣場,雙方所剩無幾的職業僱傭軍暫時停火。
宋晟透過昏暗的大廳,隱隱約約見到青年被綁在椅子上,渾身浴血,生死不知。
他強行壓下意欲毀滅世界的怒火,他現在最想掐死的是他自己。
對方領頭的僱傭兵走過來,被凱文攔住兩米之外。僱傭兵晃了晃手裡的電話,「他還活著。」
凱文將電話接了過來,遞給宋晟,宋晟接通了視頻通訊。
當他稱呼了將近三十年的父親面孔出現在屏幕上,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但那種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觸仍舊令他幾欲發狂。他餘光望向主樓大堂,他也需要證明,自己和這個世界還有一絲聯繫。
「證據交給我。」總統大人開門見山。
宋晟咬碎了臼齒,「你讓他們先放人。」
「他們忘了告訴你吧,」總統輕描淡寫,「主樓下邊的炸藥還有3分26,哦,不,25秒爆炸。」
「一分鐘後,去你郵箱裡取!」宋晟將電話砸得粉碎。
他顫抖地掏出自己的手機,手心的汗導致無法解鎖。
「我艹你祖宗!」他將手狠狠地在褲子上反覆蹭了蹭,點開手機屏幕,將郵件發了出去。
「讓開,你們也想跟著一起死嗎?」宋晟怒吼,僱傭兵一動不動。直到得到指令,一窩蜂地撤了出去。
宋晟抬腿邁步,凱文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您……」
宋晟推開,「你們也出去。」
他一個人疾跑過去,在邁入大堂的前一秒,腳步頓了頓。被綁的青年背對著光影,面容看不清,宋晟以為自己眼花了,他居然以為青年在對他笑。
宋晟只頓了一剎,隨即心無雜念義無反顧地踏步進去。
驀地,地動山搖,硝煙四起,炸彈被引爆了。
三個月之後,呼嘯的救護車在嚴密的防護之下,徑直開到邊境機場私人飛機停泊位。一位被包裹成木乃伊似的傷患被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抬入改造過的私人飛機內艙,這一趟的目的地為非洲某國。
單薄清瘦的青年靠窗而坐,耐心地等待擔架和醫療團隊安置完畢。空閒的時間,他打開許久未碰過的郵箱,一堆未讀郵件跳了出去來。他漫不經心地划過去,找到發件人為匡舟的,直接點了徹底刪除。
如他所料,知恩圖報,且迂腐執著。這個棋子,自由了。
「先生,擔架固定好了。」醫生告訴他。
moon點了點頭,「你們辛苦了。」他拿起機艙通訊,「起飛吧。」
引擎轟鳴,直衝雲霄,私奔而去。
第2o章番外扔掉七輩子的渣攻逼我撿回來?
奈何橋畔,黃葉飄零,陰風陣陣。
孟婆不耐煩地指揮著機器助手從取之不盡的大桶里一勺一勺舀著黑乎乎的湯水,遞到排隊的人碗中。嘴裡不住地嘟嘟囔囔,「這都二十二世紀,還可著老娘一個人禍禍,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隊伍冗長,一眼望不到頭,但很安靜。由於地府常年招聘困難,崗位空缺嚴重,輪迴投胎的效率極其低下。平均一輩子活個五六十年,排隊等下輩子要排上百八十年。是以,再活潑好動的魂魄,長年累月地等下去,想說的話也說完了。這長長的一串隊伍,有一個算一個,都像是啞巴。
前邊一個肥頭大耳的富商接到湯水,一股腦喝下去,渾渾噩噩地走上橋。在現代化科技條件的幫助下不用自己動手的孟婆,百無聊賴地覷著那人的背影,走到橋那段已經隱隱約約變成婀娜多姿的少女,不禁嘖聲,「這命還怪好的呢。」
下一位不緊不慢地走上來,是位體面俊朗的青年,一身貴氣,看穿著打扮還停留在建國初期。
青年接過燙,不緊不慢地道了聲,「多謝。」
「哎呦,」孟婆懶洋洋地開口,「咱可擔不起,您是帝王氣運在身,按理說,不該來這裡。」他頓了頓,「您確定,還要轉世?」
功德圓滿,飛升在即,卻屢次三番強留人間,算上下一回,是第七輩子了。論想不開,古今中外,天上地下,恐怕無出其右者。
也不是,或許還有。
青年無奈地笑了笑,「蒙您提醒,費心了。」
孟婆小聲嘀咕,「瞎客氣,主意正著呢,每回都這一句,死不悔改。一個兩個的,一樣的德行。果然,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