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舟愕然,「那頭美洲黑熊?」
「不然呢?」宋晟勾唇。
「……是。」匡舟倒吸一口涼氣。
以為他家主子是憐香惜玉的君子,他太天真了。
第4章馬失前蹄
「你們猜猜,現在到什麼數了?」十分沒眼力價的小廝推開拳手休息室的大門,興奮地叫嚷。
「咳咳咳,」下一瞬他被如有實質的冷空氣凍嗆住了喉嚨,就算是再遲鈍大條的人,也覺察出形勢不對,他訕訕地嘟囔,「三千萬了,獎池加到三千萬了,你們不激動嗎?」
「哼,」涇渭分明的另一邊,有人冷笑,「別是有命看,沒命花。」
「就是,」旁邊立即又有人陰陽怪氣的附和,「有人自己活膩歪了,咱也不能攔著不是?」
也難怪,以往鬥獸作為助興的刺激項目,大多是三五個拳手合圍,獎金評分。自從那個來的傢伙搶風頭,獨自獵殺了美洲豹,賺得盆滿缽滿,觀眾的胃口被吊起來,老闆見錢眼開,要不是最近邊境管控緊張,恐怕巴不得天天逼他們上演單挑猛獸。
人與獸捉對廝殺,按照慣例,野獸的嘴部會被枷鎖扣住,「獵人」允許攜帶匕。
凡事有個底線,美洲豹、灰狼等中型猛獸是極限。那個不男不女的小白臉應下1Vs1美洲黑熊,眾人在震驚之餘,不乏幸災樂禍的心態,都等著看血腥的笑話。
這幾天,那頭關在地下獸籠里的黑熊初來乍到,異常暴躁,吼叫聲透過厚厚的圍牆,不時傳到地面上來。這幫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之輩,輪流去餵食的當口,有一個算一個,皆被震懾得腿軟。
「不把那小子拍死,至少拍個半死!」懦弱心虛之輩,往往將自己的膽怯化作詛咒,強加於他們眼中不自量力的挑戰者。
小廝弓著腰,來到角落裡閉目養神的青年身旁,蹲下來,諂媚地問道:「moon,這一場贏下來,你是不是能拿到八位數的彩頭?嘖嘖嘖,」他咋舌,「到時候你就可以遠走高飛,不用留在這兒賣命了吧?」
moon保持著闔眸背仰在椅子上的姿勢不動聲色地將小廝手裡的東西接到掌心。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這裡怕是要比兩個人找個偷偷摸摸的角落更順理成章一些。moon素來信奉藝高人膽大,只有別人想不到的,沒有他做不到的。但他不是愣頭青,就像野獸有對危險最基本的敏感嗅覺一樣,他非常清楚,贏的前提是自保。
「遠走高飛?」他懶洋洋地哼笑了一聲,「我簽的是生死契,往哪飛?還遠走高飛呢,我這是插翅難逃。」
「唉!」小廝情真意切地嘆息,「你說說你,當時是有多缺錢,至於把自己就這麼賣了嗎,你才多年輕啊?」
「切,皇上不急太監急。」有人隔空嗤笑,「小月牙兒,人家那是英文名兒,還真以為跟自己是一家了?再說,人家贏了分一分錢給你嗎,看把你殷勤的,小心最後落下個收屍的活,你們說晦氣不晦氣?」
「哈哈哈哈,可不是嗎?」
「你們……」叫月牙兒的小廝剛要起身反駁,moon睜眼,攔了他一下,不著調地笑了笑,「放心,不用你收屍,贏了給你買床頭貼的跑車。」
「呸呸呸,」月牙兒搖頭,「別說不吉利的話。」
moon吐了吐舌頭,天真幼稚的表情瞬間將他的年齡又拉下來幾歲。今天,他的對手不是人,不做囉囉嗦嗦的女裝,也不用化妝,一張白得透明的巴掌臉映在昏黃閃爍的破燈管之下,顯得單薄又無辜。單那一雙眸子,黑漆漆亮晶晶的,表層的水霧掩下內里無堅不摧的鋒芒,引人注目,又令人不敢逼視。仿佛盯得久了,就會有一把尖銳的冰刀從他目光中迸射而出,一刀斃命,見血封喉。
他只是漫不經心的地掃視一圈,膽小的便把揶揄的話語吞了下去。剩下幾個強撐面子的,嘟嘟囔囔失了氣勢,陰陽怪氣地找補,「呦,小月牙兒,要發達嘍。」
「哼,」月牙兒站起來,梗著脖子,「到時候你們誰也別眼紅!」
宋晟今天難得早到,墊場熱身的幾場花架子剛剛結束,重頭戲尚未開場。為了今天這場「花魁」戰黑熊的奇觀,整個拳場臨時改建,場地中央的高台拆了,一層空間用鋼筋鐵網圈起來一片不大的圓形場地,類似縮小版的西班牙鬥牛場。
宋晟剛剛落座之後,觀眾席突然傳出山呼海嘯般的一波吶喊。匡舟湊到玻璃窗前,居高臨下地環視。
「咦?」他回頭匯報導,「黑丫被養得不錯啊,居然沒瘦。」
宋晟不樂意地瞥他,「什麼破名字,留給你自己閨女好不好?」雖然語氣不善,但尾音是上揚的,在他身上持續了幾個月的窒息一般的低氣壓終於撕開一道微小的縫隙,一絲絲流瀉出去。
「我連個娘們兒的手都摸不著,還閨女,去垃圾桶里撿嗎?」匡舟察言觀色,認為現在適合跟他家主子開兩句無傷大雅的玩笑。
「想談戀愛了?」宋晟挑眉,「可以啊,打辭職報告吧。看在你這幾年還算盡心盡力的份上,雖然笨手笨腳的,違約金就少賠個千八百萬意思意思吧。」
「才沒有,」匡舟苦笑,「戀愛是什麼,好吃還是好喝?我是堅定的獨身主義者,送十個瑪麗蓮夢露來,也無法動搖我對您盡忠職守的決心。」
「滾!」宋晟笑罵,「想得挺美,還十個瑪麗蓮夢露,我直接送你去見她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