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未曾开口,又听他道:“我仔细想过了,陆家被人欺辱,被人看不起,是因为我们自个儿不争气。若想挺直腰板儿,联姻的确是条捷径,然捷径不是正途,还需靠自身努力才行。无论小姐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都不会怪小姐。”
那么明显的以退为进,年少时的我竟没有察觉,还以为他是个知错能改,有上进心的。
那天之后,他便开始了明目张胆的追求,不管我大哥,二哥给他多少难堪,他都照单全收,并且继续他的追求。
不到半年,整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陆小侯爷他对我痴心一片,非我不娶。
听得多了,也就糊涂了,盲目的认为他想要的我都有,我背后的谢家都能给,只要他一心一意待我好就行。
我甚至想,依着谢家强大的背景,他断不敢,也不能有负于我。
当他在殿前说出那句:“终其一生只娶一人”时,我看他的目光与以往不同了,我知道我喜欢上了他。
我不再称呼他为陆小侯爷,而唤他陆淮。
我以为这是天底下最亲昵的称呼,只有母亲和枕边人才能连名带姓的称呼一个男人,直到我听见了那声软绵绵的“淮哥哥”。
那时我盖着鸳鸯成双的红盖头,不知这一声是谁喊的。恍惚间,还以为这是自个儿的错觉。
洞房花烛,极尽温柔。第二日婆母来催,他的维护我觉得心里很暖,为了他,我愿意孝敬婆母,忍受婆母的各种挑剔与指责。
成婚头两年他对我很好,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他记得我喜欢的颜色,给我带好吃的糕点,会在婆母面前为我说好话,带我去看从未看过的风景。偶尔遇到他的朋友,也会满是自豪地介绍我,夸赞我,让他们对我恭敬,称呼我为嫂夫人。
我迷失在这样的假象里,误以为遇到了值得托付一生的好夫君。
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没有多想,以为像婆母说的那样,是我常年随父征战,导致身体亏损的厉害。我请江大哥为我调理身子,他看我的目光异常复杂,欲言又止。
江家与谢家算是世交,我与江大哥也算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我以为他的欲言又止是我的身体如婆母所说的那般不好。却不知他是得了上面的吩咐,且有他自己难以宣之于口的私心。
那次之后我便极难有孕,为此婆母没少磋磨我。我以为是我对不住陆家,以为是我无法生下孩子让陆家绝后,满是愧疚的想要弥补。这期间,陆淮虽对我有些冷淡,却始终没有提及纳妾之事,连婆母提及都会被他怼回去。
我以为那是爱我,舍不得我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殊不知他在外头早就有了孩子。
怀上鸢儿时我万分惊喜,以为是自己的一片诚心终于感动了上苍。十月怀胎,小心翼翼,一朝分娩,生下的却是个带病的,奄奄一息的女孩儿。
若我有错,惩罚我就是,何必惩罚我的女儿?
鸢儿出生后,婆母对我的厌恶和恨意写到了脸上,因为身子不好,无法再育子嗣,我成了彻彻底底的陆家的罪人。
那些年,我对婆母,对陆家有求必应,一度到了唯唯诺诺,不敢有任何意见和反驳的程度。我再也不是那个神采飞扬的谢家嫡女谢朝云,而是平南侯府里终日低着头,沉默寡言的陆侯夫人。
接鸢儿回府那日,我与她一同撞破了陆淮与季婉婉苦心隐藏的秘密。
哪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有的只是期盼和背叛。难怪他不喜欢我的鸢儿,对我的鸢儿不管不顾,原来是外头早就有了喜欢的一儿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