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江雪宁向着祖母走近,她记得清楚,建康九年的年底她嫁给了裴玄铮,而在她出嫁后的第二年祖母便病逝了。
那个时候她刚怀上琅儿,甚至没来及见到祖母的最后一面。
江雪宁在祖母身边坐下,握住了祖母的手。
祖母的手一如记忆中的温暖,暖的她心疼。
“你这孩子每到冬天总要闹一场病,瞧着又瘦了不少。”江老太太瞧着孙女清瘦的脸,眼中满是心疼之色。
江雪宁微微笑了,“祖母,宁儿今晚和您一起睡好吗?”
“自然是好,”江老太太握住了江雪宁的手,感慨道,“我的宁儿长大了,马上就要嫁人了,留在祖母身边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少了。”
听祖母说起自己的婚事,江雪宁心中一惊,“祖母,我不要嫁人,我只想陪在您和爹爹身边,我哪儿也不要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傻孩子,女儿家怎么能不嫁人呢?”江老太太与杨氏都是笑了,老太太更是满脸慈爱的拍了拍宁儿的手背。
江雪宁的心深深地抽紧了,上辈子那些可怕而血腥的往事如噩梦般向着她涌来,她回眸向着兄长看去,央求般的喊道,“大哥……”
江云驰心中不忍,遂是上前与江老太太开口,“祖母,宁儿还小,她的婚事,不妨晚两年再说。”
听着孙儿的话,又见江雪宁眼圈发红,江老太太心里也是疼惜。
她自然也舍不得这样早就送孙女出嫁,只不过这孩子的婚事,总归还是要她父亲做主的。
“也好,”江老太太叹了口气,又一次将她揽在怀中。
看着江雪宁纯稚温婉的面庞,老太太目露不舍,轻声道,“祖母也舍不得这样早就将你嫁出去。”
江雪宁偎在祖母怀里,一颗心仍是砰砰跳着。
她很想告诉父兄,告诉祖母,西川王之子裴玄铮是这个世上最心狠的人。
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他都可以说杀就杀,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女子的良人呢?
可如今父亲并未提及她的婚事,她又该怎么做才能让父亲和大哥相信自己,对此人心生防范呢?
江雪宁正胡思乱想着,就听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响起,江雪宁抬起眼睛,见一道窈窕的身影自外走了进来。
正是继妹江梦舒。
还记得杨氏带着江梦舒进门的时候,江云驰刚离开了京师不久,有很长一段时间江雪宁每天晚上都哭。
她想大哥,继母虽然对自己也算和善,但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总归是不习惯的。
江雪宁只比江梦舒大了月份,但父亲总爱说她是姐姐,要多让着妹妹。
在儿时她那些漂亮的衣裳,新鲜的玩具,她自己也记不清被江梦舒抢去了多少。
可唯有大哥寄给自己的东西,她都是收的仔仔细细,不愿意割舍,为了这件事儿江梦舒还去江守之那里告过她的状。
但那些到底是儿时的事了,最近几年江梦舒年岁渐长,不再像儿时那样肆意,最起码表面上也都是和和气气的。
“梦舒来了呀,”瞧见来人,江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明显隐去了些,终究不是自己的亲孙女,到底是隔了一层的。
“是的祖母,梦舒来给您请安了。”
江梦舒的嗓音清甜,与祖母行了礼后,一双眼眸却是向着江云驰身上偷偷地看去,有些羞涩的俯身,“见过大哥。”
语毕,江梦舒又是看向了江雪宁,那眼底的笑意明显退去了些,“见过姐姐。”
江雪宁与她行了一个平礼,江云驰只微微颔首,他一向并不曾留意过这个继妹,只知道家里有这么个人罢了。
请过安,江雪宁留在了祖母身边,江云驰还有公务在身,与祖母告辞后离开。
“大哥……”听身后有女声唤着自己,江云驰回眸,见是江梦舒追了出来。
“何事?”江云驰面色冷漠,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我……”江梦舒脸庞微红。
眼前的江云驰是那样的英气挺拔,比起京中的那些贵公子,江云驰身上更多了一种唯有掌握生杀大权的人才有的冷峻与威严。
正是这股子威严让她几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只能鼓起勇气说道,“再过不久就是梦舒的及笄礼,不知大哥到时是否有空……”
“没空。”江云驰打断了她的话,撂下了两个字转身就走。
“大哥……”看着他的背影,江梦舒的眼圈有些红,心里满是不甘。
自从江云驰从北疆回来后,她百般小心讨好,可每次他留给她的却只有这般冷冰冰的背影,与淡漠的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
若说他是冷心冷情,可明明对着江雪宁时他总是那样的温柔,就连说话也都是轻声细语的。
仿佛江雪宁是他捧在手心的宝贝,就连大点声都会吓着她似的。
可明明她也是他妹妹啊!就算是继妹,难道就不是妹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