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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我们被倒提着脚踝,抓着头发,卡着脖子,姿态凄惨地被扔回了地下室。粗重的喘息回荡在昏暗的地下室,佐罗崩溃了,他失去理智再次冲向上方即将关闭的地下室的小门,这是他一生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佐罗没有回来。

当他到达小门时,一条裸露着肌肉的手臂将他一把抓住,然后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一瞬间,地下室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玛利亚深深地呼吸了几下,仍免不了颤抖地问:“怎么没有声音了?”

外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了,除了最后一次我们听到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扭绞的碎裂声。让人想到一些快速结束小动物生命的原始的方法——握住它们的脊椎,用巨大的力量,拉扯,让它们在瞬间失去意识,死亡。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沉默。我的脑袋里浑浑噩噩,直到现在我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我们身处的这个危险又离奇诡异的处境,我们闯入了怪物盘踞的城堡,并且成为了一群可怜的俘虏,甚至是储备粮。

我感到绝望,无能为力,身体深处的疲倦翻涌上来,随它去吧,要把我杀了也好,要吃掉我也罢,结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我靠在墙壁上渐渐睡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其他人早已聚在一起,他们的目光犹如豺狼,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我感到麻木和可笑,这就是我在这个小队的生态位——一个可以随时牺牲的炮灰。不过我并不需要可怜抑或是同情,这是我心安理得享受一部分报酬的代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心甘情愿地为他们献出我的生命。

时间像沙砾一样悄无声息地流逝,长久的黑暗和饥饿让我感到疲倦、眩晕,靠在窄小的角落,我尽可能地通过睡眠来节省体力。

在无边的梦境之中,我看到两道巨大的黑影,它们扭曲着形体,变换着模样,一会儿是极速奔跑的猎豹,一会儿是形态可怖的多足类生物,一会儿又变成人身羊首的恶魔,它们似乎是所有的生灵的集合,似乎又什么都不是,最后它们融为一体,向我袭来。

我猛然惊醒,引来其他人的目光,玛丽亚面色疲惫,但仍然保持着优雅的风度:“卡尔?怎么了?”

“没事”我含糊地混过去。

她似乎不满意我的回答,突然欺身过来,呼吸声近在咫尺,我浑身一颤,无比惶恐,她的手像一条游蛇,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我恨不得跳起来,这太奇怪了,同时我感到一点点窃喜。

“卡尔”她呼唤着我的名字,好似在呼唤一个怎样亲密的爱人一样。

好吧,我承认我是喜欢玛利亚,她强大美丽,风情万种,并且是唯一一个安慰过我的小队成员,让我不至于像一个抑郁症患者一样深陷灰色的漩涡。但这并不能作为她利用我的条件,她想我去送死,为了让队长活下来。

我的脑海里回荡着她轻柔的低语,热腾腾的香气扑在我的耳垂,让我心慌意乱、不能自抑,但另有一道清晰的声音告诫我,这不过是引诱我送死的另一个陷阱罢了。

在绝望之中,我们听到了门外的响声,类似于野兽的咆哮,我很害怕,同时,我却感到不可思议,在模糊的声音下,我居然在慢慢得理解那些奇怪语调的含义。

我听出了愤怒和抱怨,哥哥训斥弟弟一下子就杀掉了粮食,弟弟发出不满的叫声,我还听到了一道更为悠长古老的叫声,像是一位母亲在呼喊孩子,饭桌上已经摆上饭菜,只等家人坐好,享受晚餐。

我垂着眼,把这一惊人的秘密埋在心底,所有人已经不可信了,现在是一场残酷的淘汰赛,越冲动的人越容易失去生命,我决定静观其变,探明真相。

我回想我们来时看到的一切。这是一座偏远废弃的古堡,由一位房产经纪人带我们过来。在路上,他介绍到这座古堡自上个世纪开始废弃,原来的继承者无法承受高昂的维护费用,只能选择将它挂牌售卖,但没有人愿意购买一座破旧、麻烦、阴森的古堡,所以它自上个世纪来一直空置,没有人愿意进入。说到这,瘦高的房产经纪人露出一个恭维的笑容,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眼睑下的青黑似乎都淡了不少。

“您要是能选择这座城堡,无疑会成为您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他以一种咏叹调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得到了佐罗的白眼,莱安的一声冷哼和我略显尴尬的笑声。

“卡尔,收起你那副白痴一样的笑容。”戈登呵斥我。

我默默地在心底里骂他以发泄我的不满,他肯定嫉妒玛丽亚对我的温柔,这个恶劣的暴徒、小心眼的伪善者!

“你们会明白的”房产经纪人喃喃道,目光看向头顶高远的天空,神态虔诚。

没有人理他,我们的心中都充满了铺天盖地的金灿灿的财宝的幻像,这让我们不去理会房产经纪人的一切怪异之处,忍受他的喋喋不休,像一群盲目无知的羔羊,落入可怕的陷阱。

我最终还是被丢了出去。踉跄了几步,双手胡乱地挥舞着,试图抓住什么来抵抗,但很显然无济于事。

莱安花费了整个晚上来不发出声音地弄开生锈的老锁,其间我被五花大绑的放在一边,嘴里塞着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脏布条,恶心的直翻白眼,疯狂挣扎。

暴躁起来的戈登狠狠给了我一脚:“安静点!”

我惨叫一声,气得发抖:他只想让他们把嘴里这块恶心的布条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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