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乔钿华顿时垮了小脸,欲哭无泪。
她知道,她写的字,像鸡爪一般丑陋。而科举考试最看重字迹,礼部出身的高官,无不写得一手漂亮的书法。
对此,她下过苦功夫,却没有好结果。
小娘子喜欢写簪花小楷,她学习了三五年,连只读过几年私塾的乔母都嘲笑,那字迹跟朵枯败的野菊花似的。
她还临摹过欧阳大家的《虞恭公碑》、虞大家的《北堂书钞》、褚大家的《阴符经》、薛大家的《佛石迹图传》,更加不得要领。
她已经灰心丧气了,感觉这辈子只能写出鸡爪字。
该死的北海王,真的是天天不放过她的痛处。
接下来的休养日子,乔钿华极其煎熬。赫连铮竟然得了空闲,日日监督她抄写卫夫人的簪花小楷代表作《名姬帖》。
“书写簪花小楷,笔宜尖不宜秃,墨宜浓不宜淡,纸宜熟不宜生,砚宜净不宜脏。小雀奴,你看你的宣州笔拔得掉毛,上谷墨稀释得不成样,益州纸则是过于柔软,澄泥砚多久没清洗了。”赫连铮恼道。
“殿下,这说明您该添置笔墨纸砚了。”乔钿华俏皮一笑。
赫连铮听后,把玩着戒尺,狐狸眼微微勾起。
乔钿华立即伏在书案上,认真写字,唯恐被赫连铮打了屁股。
呜呼哀哉,她从前休养,阿娘阿耶都是嘘寒问暖,好吃好喝地供着,外加阿钰四处搜罗新鲜出
炉的八卦,逗她开心。
“运笔也有讲究。要圆润、娟秀、挺拔、整齐,大字落笔用逆锋,收笔用回锋,而小字落笔用尖锋,收笔用顿笔或提笔。”赫连铮站在乔钿华身后,不错眼地盯着,皱起眉头。
其实,这些理论,乔钿华都明白,就是吃不透。
三年前,乔钿华为了锻炼腕力,打了数月的井水。然而,小指头就是不听使唤,写了半个时辰就嚷嚷酸疼。
“小雀奴,今日再练不出一个让本王满意的簪花小楷,那就别吃饭了。”赫连铮失去耐性,丢掉戒尺,吩咐吴钩继续守着。
赫连铮知晓,待乔钿华脚伤好得差不多,必定逃出怀素斋。
“乔娘子,您不是钟意烧尾宴的菜单吗?爷今日特意去请了大厨,给您做了七返膏、金铃炙、白龙臛、凤凰胎、仙人脔、小天酥,前提是您在簪花小楷上也要用心。老实说,从未见过爷对一位小娘子如此上心。”吴钩笑嘻嘻。
“恐怕是以取笑我为乐。”乔钿华闷闷地道。
听着一连串菜名,肚子饿得咕咕叫,太可怜了。
果然,黄昏时分,赫连铮使唤吴钩,将那些美味佳肴搬到卧房里边,然后坐在靠背椅上,一张张地检查乔钿华的书法。
赫连铮看着看着,简直要被乔钿华气笑了。
长得这么娇美的小娘子,到底是如何做到字迹丑陋的。
不过,赫连铮瞥见乔钿华右手食指,因为用力过度而生出薄红的茧子
,一时间心疼,便用朱笔圈出两个看得过眼的字。
“谢谢殿下!”乔钿华欢喜得鼓掌,秋波流转。
然后,不待赫连铮发话,乔钿华大快朵颐,吃得欢脱。赫连铮瞧着乔钿华这副恶鬼投胎的模样,摇头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