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詞仿佛不認識這行字,盯著看了會兒,直到羅四方碰了下他:「接啊!問他到哪兒了!」
雲詞完全忘了他和虞尋之間本來就疊著一層死對頭身份,本就有充分的理由說自己不想接,他為了掩飾另一種情緒,想證明自己一點也不介意接這通電話,摁下了「接受」。
電話接通的瞬間,他嘴裡那句不情願的「餵」和虞尋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餵。」這是他。
「小詞。」這是虞尋。
「……」
雲詞從第一句話開始,就想掛電話了。
虞尋卻不覺得有什麼,接著說:「我還有五分鐘到。」
這種隔著手機聽虞尋說話的感覺很難形容。他是第一次和虞尋打電話。
網吧里,周圍環境嘈雜。
但是貼著手機聽筒後,那些聲音都被隔絕了,只剩下手機里的聲音。
剩下虞尋慣有的,帶著些許戲謔和散漫的聲音。
雲詞生硬地說:「你不到也行。」
回應他的是一聲輕笑。
「這麼不想看到我,」虞尋一如既然地欠,「——我還就非到不可了。」
雲詞被他笑得緊握滑鼠。
笑個屁啊。
他對這通語音電話很不適應。
平時黑色頭像給他發消息,文字沒有聲音也沒有語境,只是一串文字。但電話不一樣,所有細節展露得甚至比面對面說話還要清晰,甚至還帶著某種隱秘感。
比如虞尋那邊似乎正要下班,除了說話聲,還有整理東西時的雜亂聲,有人在喊他結帳,他懶洋洋地應了一聲:「馬上。」
雲詞聽著這些生活化的細節,有點想逃:「那我先掛……」了。
「等下。」
虞尋說,「你喜歡草莓,還是巧克力。」
「?」
「小蛋糕,」虞尋說,「想吃哪塊,給你帶。」
雲詞:「……」
他是小孩嗎。帶蛋糕。
而且為什麼要給他帶。
雲詞偷偷瞥了眼邊上,發現羅四方豎著耳朵,不知道聽見多少。
他忽然站了起來,說了句「有點吵,聽不清」,然後往外走,避開羅四方。
網吧那扇玻璃門,推開出去是很窄的走廊。
有三兩個南大的學生結伴,偷摸在這裡抽菸。
他往窗口的位置走,然後站在開了一道縫的窗戶邊上,重把手機貼回耳邊。
雲詞又吸了一口氣,他心煩意亂,只覺得這些天發生的所有事情累積到了一起,通過這通意外來電爆發了出來。他乾脆把困擾自己多日的問題拋出來,他試探著說:「我那天,只是路過。」
「路過懂嗎。」
「算不上什麼見義勇為,只是隨手報了個警。」
「我覺得真正的見義勇為,應該像西高設立的雷鋒獎一樣,」雲詞說到這,自己也覺得拿那個破獎出來說事有點不堪,「實驗室救火的那種,更見義勇為。」末了,他又說,「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