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一件往事。
高二的時候,有一場市級競賽,嚴躍對他的要求是拿第一。
除了嚴躍的要求外,他自己的性格也是如此,在某些方面意外地執拗,既然參加了要拿就拿第一。為此他拿出了當初頭懸樑熬夜備考就為了反虞尋,殺去七班找場子的架勢備賽。
那幾周他專心準備比賽。
籃球場也不去搶了。
就連虞尋過來挑釁,趴在一班教室後窗看他做題,邊看邊指點他也忍了。
「解這麼慢,」虞尋手肘撐著窗口,校服領口敞著,渾然不顧一班其他人打量的目光,「……沒用和差化積公式?」
「……」
雲詞填上答案,「關你屁事。」
做完兩題後,雲詞憋著氣說:「你走不走。」
西高教學樓長廊外面種了很多梧桐樹,枝葉繁茂,偶爾會被風吹得伸進走廊內。光穿過樹葉間隙,細細碎碎地撒進來。
虞尋散漫地撐著下顎,繼續看他做題,就是不走:「我對這套題目挺感興的。」
他說著側了下頭:「你這麼好學,你總不能不讓我學習吧,小詞。」
聞言,雲詞在抽屜里找半天。
虞尋看著他找。
過了會兒,雲詞找出來一張紙,他隨手把紙折起來折成團,扔給他:「報名表。」
「那麼好學。那你去參賽。」
虞尋隔著窗戶單手接住那張紙,側著頭笑了:「……我去參賽,你得第一的機會不就沒了麼。」
……
但那次比賽,他半決賽失利。
競賽是積分制,他考前流感橫行,他不幸中招,總分一下跌出了前三,原本遙遙領先的積分突然落後,於是最後一場比賽的壓力變得很大。
虞尋倒是沒來趴窗口了,但他神經緊繃著熬了好幾個通宵。
最後一場比賽在市區舉行,不知道主辦方腦子裡裝了什麼,居然還在台下設了觀眾席。他捏著筆,坐在台上,前幾分鐘都在調整心態,別人都往上填第一題答案了,他壓根都還沒開始解題。
說不緊張是假的,聚光燈下、試卷上的字被照得聚焦不清。
嚴重的眩暈感過後——
觀眾席突然喧譁起來。
他抬眼看去,一群人大搖大擺從小場館側門一個接一個走進來,大概十幾個人,學生樣貌。帶頭的那個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哪個學校的,身上甚至特意穿著西高的校服。
那件全校統一的校服外套和毫無版型可言的校褲掛在這人身上,依舊引人注意。
他專門走到觀眾席第一排,正對著雲詞的位置坐下。
雲詞右眼皮狠狠跳了下。
果然對上那張化成灰他都不會忘的熟悉眉眼。
虞尋明目張胆地抬手比了個手勢後,流子帶頭,這群人開始當場喊話:「雲詞,你小子不會在緊張吧——就這種小比賽,你也緊張?」
「你可是西高第一啊,遙遙領先第二名三分——」
「……」
賽場上的雲詞心情百感交集,最後匯成了一聲「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