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泠了无生气地说,“别回头病好了,人却废了。”
“说得也是。”
沈舒方往外望了望,见今日阳光好,又察觉到亦泠有些闷闷不乐,便道,“那不如一同出去散散心,许会好得快些。”
“谢娘娘美意,还是作罢吧。”
亦泠撑着额,一脸的郁郁寡欢,“我哪儿敢出门呀,谁知道从哪儿又冒出什么来头大的刺客要害我。”
沈舒方知道亦泠还在忌惮着西山之事,但她没想到,亦泠竟不知罪魁祸已然没了任何威胁。
“你……竟不知道吗?”沈舒方说,“今日天不亮,钰安公主便随母后去了护国寺,恐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沈舒方的声音压得低,音调又拉得长,亦泠立刻就嗅到了背后不可言传的意思。
她转过头,也小声道:“为何?”
“还能为何?”
沈舒方说,“就在你落水的第二日夜里,公主也意外落了水,险些丧命,醒来后吓得魂儿都没了。”
“母后把她带去护国寺,明面上说是养病,实则是软禁了起来。”
沈舒方声音小,可说到“意外”二字时,音咬得极重。
亦泠哪儿还听不出她的意思,惊诧道:“难道是……”
“你这夫君也是个没嘴葫芦,竟不告诉你。”
沈舒方说着挑了挑眉,“不过你前些日子受惊过度,许是怕再吓着你吧。”
那确实挺吓人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谢衡之会简单粗暴地以牙还牙,直接把钰安公主淹得半死。
怪不得谢衡之说她幼稚,她的想法确实挺幼稚。
亦泠眼睛都瞪大了,摁着胸口问:“毕竟是公主,圣上那头……”
她又觑了觑沈舒方,“也是太子殿
下的亲妹妹呢。”
沈舒方美目轻扬,吹了吹茶叶,才慢悠悠说道:“圣上的女儿,太子的妹妹,便能草菅人命吗?”
她又转过头:“何况若真把事情捅出来说理,吃亏的可不见得是你们谢府。”
联想到如今的朝堂局势,亦泠当即明白了沈舒方的言外之意。
可明白归明白,她心里依然扑通跳着。
原以为谢衡之不愿意为了给她一个公道与皇家作对,谁知道他竟然默不作声地就把事儿办了。
“你也别担心。”
沈舒方见亦泠沉默,又宽慰她道,“虽说钰安公主是太子的亲妹妹,不过她可是差点害死你。谢衡之行事如此果断,我倒还高看他几分。”
能让向来不把除商大才女外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沈舒方这么说,已是极高的评价了。
亦泠也明白谢衡之敢这么干,定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可她心里依然难以平静。
这时,见外头宫婢催促,沈舒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对了,其实我今日来还想让姐姐帮个忙。”
片刻后,亦泠才回神。
“嗯?什么忙?”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舒方挥挥手,宫女便呈上来一个雕漆盒。
“过些日子便是太子生辰了,恰好他最近又送了我不少东西,我也不好无所表示。”
令人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金莲瓣簪。
簪顶有一仰一覆六瓣莲花,虽看着不像价值连城的宝物,却胜在工艺精巧而细致,可见匠人的用心。
沈舒方却说:“虽只是吩咐内务司做了,但他们躲懒,这簪柄上什么纹饰都没有。若拿出手去,怕是会丢了我的脸面。”
会吗?
亦泠寻思这莲瓣已经如此繁复,簪柄若再加纹饰会不会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