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太辛苦,就辞职吧。”一场热烈的情事过后,陶暖环抱着余爽轻声说。
余爽闭上眼,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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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周,唐烨那边终于有信儿了。医院给出了官方的事故报告,称所有操作都是根据当时患者的具体情况作出的专业判断,不存在人为失误。
陶暖收到报告后,联系到他们医院的麻醉专家进行鉴定,并着手联系专门打医疗官司的律师。
一周后,芝加哥这边的麻醉专家出具鉴定报告,称麻醉师的确存在可疑操作,药物剂量超过了危险界限。同时,他表示,必要的时候,愿意出庭作证。
律师结合了依慈之前的健康状况、丈夫唐烨的叙述和麻醉专家的报告,表示官司的胜算非常大,欣然接受了委托。
根据依慈目前的情况,即使恢复意识,后期康复显著,也很可能会丧失部分甚至全部劳动能力。
不同于普通工人阶级,如卡车司机或像余爽这样的超市职员,这场医疗事故给依慈这种前途无量的高级知识分子及其家庭带来的精神和经济损失会更加巨大。
所以律师表示,在赔偿金上他们会追究到百万甚至千万的级别。
余爽想,依慈恐怕需要漫长的恢复过程,在这期间,无论是医护、复健,还是艾瑞丝的抚养,都会为唐烨带来巨大的经济压力。如果官司能打赢,将会对这个家庭带来不小的帮助。
余爽继续每天六到八小时上着班。
每周有那么两三天的早上,他都会看到一个背着书包、初中生模样的小胖墩过来买东西,大概是上学路过。
他通常会买一罐饮料和两包零食。看起来并不像是没吃早餐,大概就是买来解馋的。
孩子每次都是从裤兜里掏出一堆团在一起的零钱来付账,挺可爱的。
余爽想起自己的小时候,奶奶每周会给自己十块钱的零花,他从来都好好地存着,不敢买任何零食。
奶奶过生日的时候,他会到礼品店买一些自己认为有意思的东西回去送给奶奶。
初一的时候,他看上了一个软软的紫色玩偶。当时礼品店里就剩那么一个了,他生怕被别人买走,所以提前一个月就买了回来。到家又怕奶奶发现,神神秘秘藏在书柜里用一堆书挡住。
现在想想有点好笑,奶奶要那么个玩偶做什么呢?还不如买点实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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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墩走后,也没什么其他的客人,黛安问余爽要不要帮忙把堆在前台的空箱子收拾一下。
余爽点头,推了一个购物车,把散落的几个纸箱子放到车里,然后送到后方囤货区。
“你会用那个箱子压缩机吧?”黛安问。
“压缩机?我不会啊。”余爽看着那个绿色的大机器,摇摇头。
“哦,我教你。”黛安上手,“先把保险打开,把纸箱填到里面,整个放进去也没有问题,如果压平或撕开可以多放一些。”
黛安边说着,余爽边帮忙把纸箱、硬纸板之类的东西填到机器里。
“填满了以后把外面的保险门合上。按开始按钮。”
余爽看到机器上方的厚重金属向下方缓慢移动,里面的纸箱一点一点被压缩。到底后,挤压板又升回到高处,保险门也自动打开。之后就可以填放新的一批纸箱。
当一切处理完,被压缩的纸箱到达一定高度,机器会给予提示。接着打开下方舱门,顺着机器预留的上下缝隙穿过打包带,将压缩紧实的箱体捆好。最后再按另一个按钮,打包好的箱子就会被推出来。
“嚯,真有意思。”余爽边操作边说。
“有意思啥啊?这个其实很危险的,小心点。”
“嗯。”余爽思索,他似乎确实从某部电视剧中看到过有尸体被类似的压缩机压在下面。
余爽闭眼摇摇头,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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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客人依旧不多。
来了一位走路一瘸一拐的阿姨。这个阿姨似乎每过两周都会过来买一大车的东西。
阿姨看上去不过五六十岁,但是全身浮肿,喘着粗气,走路艰难。夏天的时候,余爽见过她肿得发紫的小腿和脚踝。大概是有什么疾病。
她每次打出租车过来,买满满一车的东西,然后再打出租车回去。
这天,打包员乔丹帮她把货品在购物车里放好,她十分艰难地坐在了店里靠近窗户的椅子上。余爽过去问她是否需要帮忙,阿姨说麻烦他给约个出租车,自己的眼睛不好,手机要搞很久。
余爽用自己的电话为她约了一辆车。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出租车来了,余爽主动帮她把购物车推出去,把货品放进了后备箱,又扶她上了车。阿姨十分感激。
回到店里,连黛安这样平时比较刻薄的人都感叹:“哎,也没个人照顾,太不容易了。”
是的,余爽其实也很纳闷,像这个阿姨这样的身体状况,怎么还自己出来买东西?而且一买还买那么多,应该是她一个人两周的口粮。
他接待过很多上了年纪或者身体不好的顾客,大部分都有陪护跟着,帮忙照顾起居、搬东西之类的。而这个阿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人在身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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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余爽的电话突然响起,是他母亲。
“喂。”余爽有点不情愿地接通电话。
“你怎么回事?和丁翰分手了?”母亲向来缺乏礼貌,张口就是质问。
“嗯。”余爽有点纳闷她是怎么知道的。
“嘿,要不是你表舅昨天跟我说,我都还不知道!”母亲声音很大,“他说他们公司年会的时候,丁翰带了另外一个小年轻,骚里骚气的,两个人腻歪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