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打点行囊,从箱子最底下摸出一个包袱。
姜嬷嬷的脚步声悄然而至。
语气不轻不重:“回府了好生热闹,屋子里都是人,偏生嫌弃我了?”
苏檀闻声转过头,笑着上前迎她。
“嬷嬷这话吃味,您是念棠的师父,怎可能将您忘记。”
姑娘拉着老妇在桌前坐下,将包袱推到她面前。
“喏,这是专门儿给您带的。”
专门为她准备的。
姜嬷嬷心里舒坦,面上仍然绷着。
打开包袱一瞧,方才那些老货有的,她都有,且是双份儿。
又有一沓名为护膝贴的膏药。
苏檀笑了笑,拿起膏药贴递给她,“广陵有名的仁善药房所制,治陈年膝盖伤痛最有疗效。”
姜嬷嬷耷拉的眼帘低垂,从不轻易露笑的脸上,缓缓漾开一丝动容。
她在宫中沉浮数十年,对各位主子下跪比吃饭还要寻常,膝盖自然积累不少伤。
她从没说过,也没在这丫头面前表露过。
偏她机灵。
也算没白教她一场。
吃完午膳,苏檀小憩片刻,待到更漏指向午时末,便散了散神,起身。
廊外有小婢子听从吩咐,已经将二公子治箭伤的药熬好。
但沈修妄还没回院子。
苏檀本想倒头再睡,反正偷得浮生半日闲,无事自是小神仙。
转念想了想,还是作罢。
在其位谋其职,大夫说如今盛暑,他那箭伤若是不按时喝药,总好得慢些。
苏檀便盛了汤药,用小食盒装起,想起他对汤药苦涩味极其挑剔,又添一碟酸甜可口的果脯。
姑娘踩着日影,提着食盒,去往永寿堂。
永寿堂紧邻水榭,种满芙蕖。
池中莲叶翠碧,荷花亭立。
此刻府里的年轻公子、小姐们三五成群,都在水榭中纳凉赏玩。
苏檀远远看过去。
只见沈修妄坐在水榭最南边的凉亭中,倚着木栏品茗。
亭中只有两人。
他面前是一位年轻女子,身穿藕荷色襦裙,素手持莲叶为剑,一招一式柔中带韧。
少女在公子面前言笑晏晏,连说带比划,姿态毫不忸怩。
容色光彩出众,好不动人。
苏檀目光一顿。
那女子,并不是侯府里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