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见星急急忙忙跑过来抢他的手机:“我是甲方,我说了算!”
他低头去看陆森的手机,屏幕都是黑的,哪里有什么合同的影子。
陆森接回手机,眼底藏着淡淡的笑意,问他:“还差多少次?”
庄见星只觉得更委屈,低头盯着沾上了灰尘的白色球鞋鞋尖:“还差好多好多次。”
“那这就算一次了。”
陆森捏着庄见星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他站不稳地后退了一步,小腿肚撞上身后的自行车轮胎。在自行车碰撞的一连串声响中,陆森轻轻咬住庄见星的下唇,然后舌尖扫过唇缝挤进口腔,把所有的空气都搜刮走。
前一秒还阳光万丈的天突然下起了雨,庄见星在雨声中听见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缺氧的窒息感刺激得他眼角泛出了泪,还没来得及落出眼眶,就被人温柔地揩去。
03
荆城的夏天总是过于潮湿。
庄见星摘下已经被雨水浸透的鸭舌帽,在室友的注视下抓着衣服下摆将已经湿透的t恤脱了下来。
他皮肤白得发光,翼状的肩胛骨顶起皮肤在空中细颤,瘦但并不嶙峋,弯腰的姿势让他侧腹微微掬了一小捧软肉,捏的时候或许会从指缝间滑掉。
室友看他的背影看得入了迷,视线再往下落时,惊呼出声:“石榴,你腰上怎么青了那么一大块?”
庄见星穿衣服的动作顿在半空,他挺直腰回头瞧了一眼,胯骨上方不远处的后腰皮肤上赫然印着几个不大不小的青紫色痕迹。
印子很小,但是因为他皮肤太白,因此显得凶猛可怖,张牙舞爪。
庄见星把衣摆拉下,不怎么在意地回复:“应该是之前不小心撞在桌角上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邓敏均抱着薯片哼哧哼哧地爬上床,“乍一看我还以为是谁用手捏出来的呢,刚刚好四个指印。”
庄见星擦身体的动作一顿,回过头冲着邓敏均笑了笑,摘下衣架上另一顶鸭舌帽戴回头顶:“你要是不说,等它好了我都不会发现。”
邓敏均被他的笑迷得晕头转向,看着他打开门的动作愣了愣:“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啊?”
庄见星半张脸都挡在帽子后,只能瞧见小巧的一个鼻尖和淋过雨后失了血色但依旧带着薄粉的唇。他把宿舍的钥匙揣进口袋里,冲着邓敏均摆了摆手:“跟朋友有约,今天晚上不回来睡了,如果有老师来查寝的暨得帮我打一下掩护哦。”
说完也没等邓敏均答应,庄见星关上门拐过走廊走下了楼。
邓敏均一定会答应的,庄见星笃定,他周围的人好像都不怎么会拒绝他。
复读生出校并不容易,临近联考,学校跟本市的另外两家复读学校卯着劲要比出个高低来,教务处领导对他们的管束也越来越严格。除了家里离学校不超过五分钟路程的学生,其余人都被强制要求住校。住校的学生需要有老师的批假条才能够出校,一套流程走下来复杂得要死,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翻墙。
庄见星敲了敲保安室的窗户。
“又回家看父母啊?”门卫见了他也是笑眯眯的,从桌上的小盒子里随意掏了支棒棒糖递给庄见星。
庄见星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点点头把棒棒糖的糖纸拆开:“嗯,今晚回家睡。”
门卫给他放了行,庄见星大摇大摆地走到马路边招了一辆的士。
“师傅,去滨江酒店。”
庄见星上车后就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了座椅里,淋过雨的身体有些发热,庄见星不怎么有精神地把头靠上窗户,看着路灯的光像流星一样在眼前划过,庄见星摸出手机点开了被置顶的联系人。
电话即将挂断的时候才被人接起,那边传来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庄见星等了几秒后,才听见有些沉缓的呼吸声响起。
“今晚老地方。”
电话那边的呼吸顿了顿,对方把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害怕打扰到周围的人:“今晚不行,我的卷子——”
“我给你做,”庄见星无情地打断他,“我在老地方等你,还剩89次。”
庄见星提起次数,对面就不说话了,从嗓子里溢出一声算不上回答的闷哼,结束了跟庄见星的通话。
陆森慢吞吞地把手机塞回书包里,他课桌上的东西堆得有点多,城墙似的书本几乎挡住了所有能从前方传过来的视线。卷子上的大题只字未动,陆森把卷子折好夹进数学课本里,抱着书包蹑手蹑脚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尽管他的动作已经足够轻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到身后的桌角。
后座的同学面色不虞地抬起头,瞥见他长得挡住了半边脸的刘海后,眼底浮起一丝嫌恶。
“真是晦气,被阴暗逼碰了桌子。”
他声音不小,但陆森只装作没听见,快速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陆森到滨江酒店1207的时候,庄见星已经等得睡着了。
他睡得很不舒服,半边脸都埋进了枕头里,身上的白色t恤早已经被压得全是褶皱,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膝盖以下的地方都垂落在床外,价格不菲的球鞋还穿在脚上,看起来像是一进房间就把自己砸进了被褥里。
陆森走上前捏住他的脚腕帮他把球鞋脱了下来,他并不想吵醒庄见星,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更希望今晚能够什么都不发生。
七天国庆假被他一天不落地浪费过去了,他现在手里有十多张卷子需要补。陆森不想明天交不了作业被老师当众点名,他讨厌别人投到他身上的视线,黏腻腥湿,像蛇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