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厄的喜欢就像一层细密包裹住霍序则的盔甲,盔甲面朝他的内里柔软温暖,而外侧却全是密集坚硬的尖刺,毫不犹豫刺向每一个试图靠近霍序则,伤害他的人。
霍序则忍不住抚了抚刑厄刺刺挠挠的寸头后脑勺,就像捧着个不想放手的心爱玩具:“刑厄哥哥放起狠话来,有模有样的呢。”
自从昨晚第一次叫过刑厄“哥哥”,意外发现恋人似乎对这个称呼十分敏感,霍序则已经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通过叫“哥哥”来哄人开心了。
“不是狠话。”刑厄在面对霍序则时总是与在外的形象反差极大,他温顺地任由霍序则抱着他的脑袋,也任由霍序则调侃他“哥哥”,只微微摇头,“我说的是实话。”
他平静陈述事实:“那两个人再往你身边凑,他们在北部基地待不下去。”
“……”霍序则怔了怔。
哇噢,他家刑刑好大的醋劲。
“嗯?以前对梁幸可不是这样的?”
恋人难得幼稚的反应让霍序则觉得可爱极了,他爱不释手地拨弄刑厄后脑勺短短的发茬,刻意提起之前刑厄误会梁幸和自己的关系,当时对方还暗中帮他搅黄了梁幸的相亲。
“那时候也想这样。”谁知刑厄直言不讳。
霍序则又是一怔:“……”
刑厄被霍序则按坐在沙发上后乖乖放在膝盖上的手松了又紧,最终还是回抱住霍序则,低声诚实回答:“那时候就想把梁幸赶走,北部基地如果在我和他之间做选择,会选我。”
在暗恋霍序则的九年里,刑厄无数次想象过霍序则将来会和怎样的人在一起,无论是怎样的人,能跟霍序则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也应该非常珍惜吧?
可当刑厄再次见到霍序则,霍序则曾经那样明亮的眼睛却看不见了。
刑厄当时抑制不住地会去想,为什么霍序则的恋人不能把他照顾好?如果梁幸保护不好霍序则,那就换他来……
霍序则闻言静了几秒,雾灰色的眸中心疼、爱恋、不舍等等千万种情绪飞速闪过。
终是闭了闭眼,玩笑似的轻叹:“没想到我们刑刑……还有昏君潜质。”
霍序则掌心下乖顺得不像话的人没有否认,瞿星瀚说梁幸把南部基地给霍序则当玩具玩,可霍序则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如果对象是他,刑厄只会比梁幸更昏庸,他的确不能领导一个基地,因为他的行事准则从来都在霍序则一个人身上。
“你的手一直受伤,是因为使用异能的关系吗?”
霍序则有很多秘密,这是刑厄最初在北部基地重遇霍序则时就隐约察觉到了的。
刑厄尊重霍序则,无条件配合霍序则要做的事,可只有一件事,刑厄发现自己原来也做不到无条件支持。
“给刑运治腿期间,你的手怎么都好不了,更早的时候我被伏击那晚,你受伤后也总在反复,是不是和你的异能有关?”
刑厄攥紧霍序则瘦得仿佛只剩一把骨架的手腕,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害怕握得太紧会弄疼了珍视的人。
他仰着头,目光赤诚又藏着极深的不知所措:“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再受伤?”
刑厄握着霍序则手腕的手发出骨节收紧时的爆裂声,但霍序则丝毫没有感觉到手腕传来压迫感。
“霍序则,我不喜欢你受伤。”
关于明恋
霍序则轻抚刑厄后脑勺的手停了下来。
“我……”他张了张嘴。
在脑中形成真正合理让人信服的解释以前,霍序则已经开口。他的恋人聪明而敏锐,霍序则意识到,其实刑厄什么都知道。
就像遭遇伏击,第一次发现他是异能者的夜晚,就像霍序则提出先进观察中心,刑厄反问自己真的还会出来吗?
刑厄什么都知道,他只是尊重霍序则,相信霍序则,所以始终沉默,始终默默忍受恋人的隐瞒,可霍序则的秘密总有一天刑厄会知道,也必须知道的。
霍序则贪恋刑厄的喜欢,贪恋在一起的平静时光,他想要给刑厄一份普通的、有未来的、美好的恋爱时光,但他心里又无时无刻不清楚明白,这只是一种假象。
他现在的贪恋,多一秒,都只是增加恋人将来不得不割舍那刻的痛苦。
他太自私了……
“其实——”霍序则冲动之下张口。
“不用告诉我。”然而刑厄打断了霍序则的话。
他在霍序则的怀中低下头,坚定又虔诚:“你有自己的原因,是我没忍住多问了,对不起。”
“……”霍序则哑然无声。
深吸了口气,霍序则静了两秒才说:“可以问,是我没准备好,都是我的问题。”
很多时候,冲动只是一瞬,那一瞬错过了,要再鼓足勇气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刑厄救火时右脚脚踝处被烧伤了,大概是急于来赴自己的约,他的烧伤处只做了简单处理,连外部的绷带都包得有些凌乱,霍序则想打开看看刑厄的伤,却十分悲哀的意识到,他现在不能碰刑厄。
霍序则的手上血液已经浸染出了袖子布料,刑厄脚上的烧伤也必定破坏了皮肤组织,他现在连站在刑厄身边都是一种威胁。
最后,还是刑厄一言不发替霍序则上了药,霍序则又在旁边看着刑厄自己给自己上药。
耽误了一晚上,霍序则本想给刑厄做点吃的,只是这次刑厄却罕见地拒绝了霍序则。
“观察中心刚失火,大量还在观察期的人员等待安置,这几天我可能要一直驻守观察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