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贺兰慈来迟,请皇上恕罪。”
他在姑苏连自己爹都不拜,到了这里上来就跪皇帝让他感觉很不适应。但是他不能耍性子,他来的时候代表的是整个贺府。这跪是要跪的到位,话是说要说的客气。
哪怕贺兰慈心里已经骂了这老王八蛋几百遍了。
他老人家一句话,让自己日夜兼程赶过来。
“不必多礼,起身过来叫我朕看看。你如今长到这般大了,朕还未曾见过你模样呢。”
两个宫女上前将屏风撤到一边,皇帝这才见到贺兰慈的模样。
那端的是仙人风姿,冰肌玉骨之态。个子高挑,骨肉匀亭,不像是凡间来的,倒像是天下掉下来的一般。又见他穿的上好的丝绸,身上戴的是奇珍异宝,好奇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没有半点畏惧,俨然一副被姑苏王娇生惯养出来的样子。
“朕等了十几年才窥的“玉观音”美貌啊。今日得见才知道这名号绝非虚传。好孩子走近点叫朕仔细瞧瞧。”
贺兰慈见案旁穿着龙袍的男人,像是跟自己父王一般年纪了。一对浓而密的剑眉显得他不怒自威。
贺兰慈走到他面前,仍是毫不畏惧地跟他对视。
“站着做什么,坐到这边来。”
皇帝敲了敲另一案边,叫他坐下。
“你这张脸生的实在漂亮,可你知道朕最喜欢你什么吗?”
“皇上最喜欢我的这对眉眼。”
皇上见贺兰慈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立马夸赞道,“聪明。我最喜欢你这眉眼,低眉的时候看谁都怜悯,睁开眼的时候看谁都无情。看见案上那尊白玉菩萨像了吗,菩萨低眉是因为‘众生皆苦’她不忍看。你低眉是不愿意看朕吗?”
贺兰慈闻言立马皱眉。
当然不是,他低头是因为佛珠夹他肉了。
贺兰慈首饰不少,他最喜欢戴玉镯子,一戴就是好几个,活动的时候两三个玉镯子撞在一起时总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总感觉相当吵。后来他就喜欢缠一串长长的红色朱砂串在手腕上,多扰几圈就像是一条小蛇一样紧紧攀在手臂上了。
虽然不如玉镯子值钱,但是它轻并且没声音,还能够辟邪。
更主要的是小珠子不夹肉,不像这串佛珠一样,刚才只是抬了一下胳膊就感觉像是被长针扎了一下,胳膊上十分刺痛。
就说这东西不如朱砂串!
贺兰慈心里懊恼,但是自己的那串朱砂塞给带刀了,虽然带刀给他洗干净用了三遍皂角,贺兰慈心里别扭,还是不想戴了。叫二斗找了个小布包起来放好了。
“臣不敢。只是许久未出门有些认生而已。”
皇帝闻言笑了几声,叫宫女端来茶和点心,似乎想跟贺兰慈长谈。
“兰慈怎么如此生分,你父王是我弟弟,论辈分,你是我小侄儿。这十多年未见一次面不是朕不想见你,而是你父王在当中阻拦。朕在你出生的时候还特意去姑苏见了你,那时候我就特别喜欢你,要你父王把你养在我身边,可是他不同意。朕知道他初为人父,对你十分欢喜,自然不敢愿再夺他人之爱。谁知道再见竟已隔了十几年。”
贺兰慈被这一声“兰慈”搞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听他言语,要抱自己弟弟的孩子来养,实在想不明白这皇帝老儿怎么想的,单论这种事谁家的父母会同意?
听他伤春悲秋的,贺兰慈也不知道怎么回话才好,只能胡说八道。
“父王也时常挂念着陛下,只是身体不好,没办法亲自来。臣替父王请陛下安了,陛下为国事日夜()劳,一定要保重身体。如今见陛下一切安好,我和父王心里自然欢喜。”
贺兰慈随口胡诌的,他实在客套不来。
谁料皇帝听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听贺兰慈的客套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的不能自己。
贺兰慈看着身子笑的一抖一抖的皇帝,心道,你们一家人都是失心疯吧!小的这样,老的也这样,皇宫里饭菜怕不是被人下毒了,一个不正常也就算了,连着两个都这样。
◇
他怎么会想我?
“他怎么会想我?”
皇帝像是笑够了,停下来后眼角还沾着笑出来的眼泪。
贺兰慈心道,你这老头儿还真了解他。
姑苏王整日里忙着花天酒地,一年纳好几房小妾,整日里溺泡在温柔乡里,家里大部分都是贺兰承在打理,哪里有空去想他这个皇帝老儿。
“他恨我还来不及呢,兰慈你不必说这些好话来哄我开心。今日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贺兰慈不明白皇帝说的恨他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皇帝和自己父王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当今皇帝是踩着其他兄弟姐妹的尸体上去的,只是他唯独放过了自己父王。
想必是感情深厚吧?
姑苏王一味沉迷女色,从来不说,贺兰慈也不多问。
不过也好像说不上感情深厚,毕竟自从贺兰慈记事开始,自己父王从未朝圣。
“能见到陛下应该是臣的福分。”
皇帝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贺兰慈看,看的贺兰慈浑身不自在。
“兰慈,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呢。像你这个年纪的连孩子都应该有了,你却还没有婚配。我这个弟弟只顾着自己玩乐,思虑不周啊。”
贺兰慈一听,心里的警钟立马敲响了,害怕皇帝说出什么不能收回去的话,立马说道,“兰慈心里已经有人了,嘉宁公主在兰慈心里就像妹妹一样,再者公主如此娴静美好,兰慈怕是没有这个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