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当作没听见般揉了揉耳朵。
叶鸿宣扯着嘴角,“府中备了清茶,世子若不嫌弃,请上座。”
“不用了。”裴行简神色淡淡,“我就是专门送蓁宝回来,告诉全京城她有端王府当靠山。还有,闻钦最近怎么样了?”
听到叶闻钦的名字,叶鸿宣和柳氏神情俱是一变。
叶鸿宣脸上闪烁着些微的耻辱与厌恶。
而柳氏眼中全是难过,泛着泪光。
叶闻钦少年英才,三岁时便被祖父抱着去战场,六岁时给祖父献上计谋,成功令敌国折损了一员大将。
朝臣都说叶闻钦有先祖之风。
当时他们都以为叶闻钦会重振叶氏的辉煌。
可这个名字在众人记忆中渐渐消失了。
自叶闻钦五年前出事后,便成了定远侯府的忌讳,仆从都不敢在几位主家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裴行简是这些年来头一个提及他的。
叶鸿宣叹着气摇了摇头。
“那孩子想不开啊,将自已关在院中不肯出门,这几年我日日去劝,他也不肯听我的。”
说到这,还用衣袖拭泪。
看到了父亲疼惜孩子的拳拳之心。
裴行简冷眼看着他,毫无动容。
等了一会的叶鸿宣没听见安慰和夸赞,尴尬道:“世子若想见闻钦,我派人找他出来拜见。”
“用不着。”裴行简提腿往里跨,“我自已去找。”
柳氏迫切道:“我带您去。”
他们目不斜视地路过跑出来的龚小娘。
龚小娘扯住叶鸿宣的胳膊,急切地问:“怎么样?柳雪吟她爹死了没?还是她柳家全判了死罪?她还没有收下休书,会不会波及到你?”
叶鸿宣黑着脸抽出自已的胳膊。
“小娘,你还是回老家替父亲守陵吧。”
他说完就走了,气得龚小娘捂住胸口剧烈呼吸。
“十月怀胎生出了个不孝子啊!家门不幸啊!”
在去叶闻钦的住所望舒楼的路上,裴行简始终走在柳氏侧后方约莫十步的距离。
柳氏牵着蓁宝,语气带着淡淡的颤抖。
“多谢世子还记得闻钦。”
“夫人言重了。”裴行简此时显得格外稳重,“我和闻钦是多年好友。”
柳氏是晓得的,叶闻钦就端王世子一位知心好友。
年幼时便一同骑马游街,少年意气风发。
望舒楼院门紧闭,白日里也显得格外寂静,死气沉沉的。
柳氏无奈道:“闻钦不肯让人伺候,也不让我和观棋进去,我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他了。”
裴行简清了清喉咙,大声喊:“叶闻钦!我来找你了!你天天把自已关房里干什么呢!你是跛脚了又不是断腿了!快出来我带你去野外骑马!”
没人应。
蓁宝点了点下巴道:“用好吃的诱惑大哥哥咋样?”
“没用。”裴行简道,“他对食物没什么欲望,给什么就吃什么,看我的。”
他接着大声吼道:“你又不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还怕见人吗?信不信我翻墙进去找你!”
只听一道破空声,一枚小石子直直朝裴行简飞过来。
若非裴行简接得快,额头都会被打穿。
“我去,原来你还没聋啊?好朋友找你玩,你还躲在家里不出来,好意思吗你?”
望舒楼中再无动静。
柳氏猛地背过身,带着微不可闻的哭腔。
“世子,罢了。”
闻钦刚出事那会,是很积极乐观的,只是他脸上有一半都是火烧后狰狞的疤痕,还是小婴儿的娇娇一见到他就哭。
渐渐的,他就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