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下一次机会吗?她这辈子还能逃出这座牢笼吗?
不要,她不要在这里等死!即使她等不来化茧成蝶那一天,也不愿沦为被蚕食至死的空壳。
“禹明辉,闭嘴,你别再演戏了!”洪雪恼恨的泪水汹涌流淌,她指着屏幕上毛虫的尸体,面向爸妈声嘶力竭地哭喊,“如果你们的女儿变成蜂巢,你们也能无动于衷吗?”
洪永胜旋即看向故作惊讶的禹明辉:“明辉,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禹明辉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边镜框,神情稍显沉重:“爸,我本来不想说的,我和洪雪分床睡,不仅是顾及她的健康,还考虑到她的精神状态。”
他蹙眉摇头,“失去孩子,对我们打击都很大,特别是洪雪,她的精神早已崩溃……”
“爸,妈,你们别再被他骗了!”洪雪撩起长发扯开衣领,露出后颈那道淡褐色痕迹。
禹明辉每天给她涂药,背部其他伤痕浅到看不清了,只有这处痕迹稍重一些,勉强可以分辨。
“就是他,禹明辉!他拿皮带一下下抽我,打得我好疼啊,那晚我疼到晕死过去了……”
她凄凉的哭声回荡四周,想起在地狱里煎熬的痛苦,后背又在火辣辣地胀痛。
那一道道被皮带抽打的伤处,当时就渗出血丝,涂上药膏也没能消肿。
随后半个月,伤痕从紫青色褪成枯叶黄,最后留下浅淡的痕迹。再过几天,就连这点罪证都不剩了。
洪永胜夫妻还没理清头绪,看到女儿后颈确实有伤,震惊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他们的独生女,从小到大宝贝到舍不得打一下,竟然被女婿抽打到昏迷?
“明辉,这是真的吗?我们把女儿交给你,你怎么做得出这种混账事!”
“老婆,我还是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为免爸妈误会,我以后不能再依着你了。”
禹明辉愁容满面地叹气,“我早就劝她去医院,她不肯去。这伤是她洗澡不小心摔倒留下的,我心疼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动手打她呢?”
他上前要去抱洪雪,却被她哭叫着推开:“你家暴我的过程,我都用摄像头拍下来了,就算你监视我,提前替换了录像,我也能还原一部分记录。”
洪雪抹去眼泪冲进卧室,翻遍安装隐形摄像头的地方,无一例外诡异地消失了。她又打开电脑,存储记录全都被删除干净,她想复原都找不到路径。
她被自己的丈夫逼至绝路了。
洪雪气急砸了电脑,梳妆台上的花瓶,以及安装过摄像头的所有装饰物。
没用了,她斗不过他的,她输得一败涂地。
无意间转过身,她看到站在门外的爸妈。他们忧伤地望着她,那种复杂的眼神,像在同情一个精神病患者。
洪雪去做了心理评估,洪永胜夫妻联系的医院,主任医师诊断后,详细讲述了她的病情。
“严格来说,抑郁症并不是典型的精神病。但重度抑郁发作时,往往伴有精神病症状,有可能影响到患者的认知情绪和行为功能,容易产生虚无妄想,也就是被害妄想症。”
医生的话,无疑给洪雪宣判了“死刑”。
她是重度抑郁症患者,就算禹明辉同意离婚,她也不能带走澄澄了。
“如果我要离婚,这会影响我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吗?”
“离什么婚!有病的是你!”洪永胜认定女儿离开禹明辉,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女婿,“回去向明辉认错,保证配合医生治疗。”
“爸,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禹明辉他就没病吗?”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明辉比你正常多了!”
洪雪妈妈没来得及伤心,起身把老伴推出去:“女儿心情不好,你就少说两句吧……”
洪雪听到他们在走廊上争吵,稳住心绪,继续问医生如何争取抚养权。
医生如实答道:“如果没有得到专业治疗,长期情绪低落,日常生活也会出现问题,难以正常履行母亲的职责。法院审理抚养权问题,首先要考虑孩子的最佳利益。洪女士,以你目前的状态,恐怕很难照顾好孩子。
我建议你及时调整生活习惯,缓解压力保持心情舒畅,积极参与到外界交流,证明你有能力提供稳定和健康的环境,可以照顾好孩子。经过治疗有所改善后,你当然可以通过法律途径,争取自己的正当权益。”
洪雪答应配合治疗,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氟西汀。
后来抑郁症越发严重,氟西汀带来的短暂宁静,让她恍然惊醒。
爱情也是精神失控的产物,从前的她,不过是生了一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