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甜接了白水递给江寒,就坐在小凳子上呆,意识沉在无光的深渊里,闷地让人疯。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大杯水,顿顿顿一口气喝完,总算才舒服了一点。
夜色很深了。
江寒不打算再尝试下去,低声道,“温老师,晚上要打扰你了。”
温甜脱口而出,“这本来就是你的。”
是江寒买的。
送给他的。
温甜抬手捂住胸口,怪异的感觉越强烈了。
这种怪异的感觉久久不散,一直到他抱着崽崽回到房间,疲惫地睡着,也没有丝毫减缓。
温甜又开始乱七八糟地做梦。
他翻来覆去地梦见一个看不清长相的女人弯腰抚摸他的脸,“xx幼儿园优秀教师”的工作牌坠落在眼前,像老式钟摆一样,催眠似的来回晃动。
还有一些凌乱的争吵、哭泣、暴力,像隔着水膜一样在耳朵里嗡嗡作响。
温甜不自觉地蜷起身体,紧紧抱住软乎乎的小崽崽。
好闻的奶香味在鼻尖流淌,让温甜紧锁的眉宇缓缓平静下来。
现实里,江寒坐在床边,摸了摸他汗涔涔的额头。
江寒失落地轻笑一声,“阿甜,我该怎么样,才能让你也醒来呢。”
宋知念被抱回卧室之后就无法入睡,翘着头守在温甜身边,黑漆漆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江寒。
宋知念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温叔叔才刚睡着,为什么就要他醒来呢?”
江寒揉了揉他的脑袋,“以后你就知道了。”
宋知念嘴巴抿地紧紧的,没有光的眼睛里浮出不解的困惑。
刚刚他没有睡着。
他听到江寒说根本不喜欢林轻,还说“三年前那晚”,但温甜却完全置之不理。
他才六岁,他不明白是温甜不想理会,还是根本没有听到。
宋知念想问,可又害怕头疼。
很小的时候,宋城带他去影视城玩,还是个小幼崽的他无意间跑丢,看到林轻怒气冲冲地打了别人巴掌。
这个叔叔好坏——凭空从脑海里浮出的念头,就像一只凶猛的野兽,撕咬着他的脑海。
那是宋知念第一次“病”,宋城将他送往医院,确诊先天自闭症。
从那一天起,他就变成了别人眼里的“小神经病”。
后来,他偶尔会在平板上看到对林轻的夸赞和荣耀,也会因为江寒的关系而碰面几次,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想,这个林叔叔是坏人。
想一次,就头疼一次,“病”一次。
下午他说出“林轻是坏蛋”的时候也在头疼,但勉强忍住了。
他害怕爸爸担心,也怕病的样子再吓到小乖。
宋知念不吭声了,掀起被子躺下去,双手抱住小崽崽的一只小手,很乖地闭上了眼睛。
江寒帮他掖了掖被角,靠在椅背上,疲惫地
闭上眼睛。
他实在累极了,本想小憩一会,没想到却直接靠在椅子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