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禾姑娘上前一步,当即应了声,想着这也算戴罪立功了。
“还有……”
林焰停顿了下,正色道:“先前是我失礼了,请两位见谅!”
他声音落下,施了一礼,便沿着楼梯,往下走去。
而大庙祝看着他的背影,旋即看向身边的灵禾,感慨说道:“堂堂圣师,本该高于云端,他一个年轻人,年少有为,已登高位,非但没有目空一切,俯瞰众生,居然还能愿意放低身份,屈尊致歉,属实难得。”
“况且,此事确实是我柳尊神庙的疏漏,本可提早察觉,进行应对的。”
“指挥使在他心中分量极重,此次他亲手杀了这引路人,势必压着一股冲天的怒火。”
“他本就手段狠辣,杀人如麻,此次老夫都准备好,在他怒火之下,用老夫的头,去祭奠指挥使了。”
“未有想到,他修为越高,心志越是坚毅,比起过往还要更加冷静三分。”
大庙祝微微抚须,叹道:“若在老夫年轻时,放在他的位置上,不把观天楼拆了,已算是理智了。”
灵禾姑娘往外走去,看着楼下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自责,低声道:“都是我的疏忽……大庙祝,请您助我运使神镜,照出那人的位置!”
——
监天司总楼。
韩征等在这里,遥遥看着林焰的身影,立时迎了上去。
“你去了观天楼?”
“嗯。”
“需要善后吗?”
“我没杀人,也没拆了观天楼,也没有直接问责神庙,只是查问了一番,理清了头绪。”林焰说道。
“……”韩征不由错愕,他总觉得这小子,气性极大,此去观天楼,势必不能善罢甘休,却没想到如此平静。
“过往脾气大,但凡半点心头不快,就拔刀相向,直接问责。”
林焰偏过头,轻声道:“因为有你们作为靠山,顶着压力,进行善后!你们会查知来龙去脉,将一切事情,替我理个一清二楚!”
他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往后,指挥使再也不会替我,去理清这一切来龙去脉,抓出罪魁祸,揪出一应负罪之人!以后的很多事情,都得要冷静下来,亲自查问……”
韩征张了张口,终究怅然叹了声,点了点头,涩声道:“查问到什么了?”
“跟劫烬相关,涉及第七庙祝,还有那个所谓的指挥使故友,还有我……”
林焰伸出左手,握着一件兵器,说道:“今次指挥使的失控,蒙蔽了神庙的方面……而幕后的黑手,应该是想要借指挥使的手,趁我没有防备,从而袭杀于我!”
这是一支杵,末梢尖锐,样式古朴,材质特异,入手极为沉重。
此物年代久远,但又不像是上古的神兵,甚为怪异。
他收了此物,便看向内中,叹道:“火已灭了?”
“嗯。”
韩征说道:“三位副指挥使,还有老主事,都不是愚钝之人,他们已经猜得出来。”
而在此刻,那位老主事,走出了监天司总楼的大门,看着林焰,深深施了一礼。
“圣师保全了他的名声,兴许将来,还能在史书上,记他一笔。”
老主事笑了声,说道:“新法创立后的第二个修行之人,虽未能功成,而事败身死,但也算是给后人探路……可惜他不是为此而亡,若是史书记了这一笔,反倒是他受之有愧。”
“指挥使生前,为人族立下的功绩,数不胜数,何言有愧?”
林焰看着火焰扑灭后的烟尘,忽然问道:“指挥使的那位故友,您认得吗?”
老主事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二十年前,指挥使大人奉命西行,在大印江之上,协助残狱府,灭杀了一批嗜血的狼群!”
“此人在残狱府的队列里,事后救治了不少伤者,因此指挥使对他印象极佳,二人就此结识。”
“不过,二十年里,都未有相聚,也就在去年入冬之前,他从丰城绕道而来,与指挥使见了一面。”
林焰目光微凝,却在此刻,见到一张灵符,破空而至。
临至林焰身前,灵符忽地燃烧起来。
便有苍老的声音,从火焰之中传来。
“查到了!”
大庙祝的声音,显得极为凝重:“此人已经出城,座下一匹墨玉驹,已西行九十余里,即将离开观天神镜的观测范围之外,要进入残狱府范围了。”
“嗯?墨玉驹?九十余里?”
林焰顿时明白了过来,扫了周边一眼。
从指挥使身死时算来,以墨玉驹的度,全力疾驰,正好可以远去上百里。
“想逃?”
林焰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沉声道:“若真是此人加害,我今日必取他项上头颅,以祭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