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菜中的第一道是假白腰子。
要用到的白肠,两个丫头坐在那里洗干净,祝陈愿直接忙活要用到的馅,取鲜活的白鱼去掉里头的骨刺,取出鲜嫩的白鱼肉来。
拿石臼出来,将白鱼肉全都倒在里头,用石杵研磨到特别细碎即可,一盆的碎末加上过筛后的细豆粉,不用筷子,直接上手搅和均匀。
只要等白肠洗好,将馅料全都塞到里头,两头用线绳系紧,煮熟后切片做羹,往里头淋上清姜汁,一盘假白腰子就算完成。
她们两个洗白肠的功夫,祝陈愿开始准备第二道菜,肉鲊。
名字听上去并不好听,但是这道菜在宴请宾客中还是极为常见的。
要用到的生烧猪腿和羊腿,祝陈愿自己在家里做的,常员外派人来接她的时候,一并带过来。
生烧特别费劲,祝陈愿闲着没事干都懒得动手,得先做高汤后,再反复换小火和旺火煨煮,至少得炖上两三个时辰。
她用刀将猪腿和羊腿都切成肉片,要稍微有点厚度,一片片码在盆中,再拿刀背捶打肉片,这项颇耗费心力,捶完后手臂酸。
之后切成小块,投到热水中,焯水后放到布袋子中拧干水分。
再往里头加入醋、盐、椒油、草果、砂仁,拌匀即可。
最后一道菜,是常员外选的鲫鱼假蛤蜊,他之前没吃着,这次便想着让祝陈愿再做一次。
之前祝陈愿还要废半条鱼来找手感,可最近时时都在做鱼,或片鱼,她现下已经不需要再找手感,直接利索的去鱼骨,片肉,全程行云流水,直把旁边那两个小丫头看愣住。
晚宴一到,宾客全都落在厅堂里,茅霜降本来是不想来参加一小儿的洗三礼宴席,可她娘非得拉她过来,说常员外家是表亲,有事就得常走动。
她坐在凳上,扣着桌上的花纹,一点表情也没有,内心烦躁得想拿只枪棒来耍耍。
直到主菜一道道上桌,飘过来的菜香才让她烦躁的心情缓解了许多。
假白腰子她也吃过不少店面做的,很多连白肠怎么处理都不知道,更遑论做的好吃,可茅霜降瞧着她夹起来的这片腰子,不用凑近闻都能嗅到清姜汁的味道,倒没有一点腥臭味。
她试着塞到嘴里,白肠嚼起来软却又有股子脆劲在里头,白鱼末研磨得特别细致,本身就没有味道,加了清姜汁后,鱼肉和姜汁混合在一起,鲜极了
茅霜降顿感心情美妙起来,连被强拉着来洗三礼的不豫都消失了大半。
直到她旁边坐下来一人,茅霜降很少能闻到这么纯粹的木樨花香,香得她都没有再夹下一道菜,而是侧身打量起旁边的女子。
祝陈愿感受到她的视线,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毕竟她的记性还没有那么差,知道这是茅十八的阿姐,之前在食店就碰过面。
“今日席上的假白腰子是你做的吗”
茅霜降没想到能碰到祝陈愿,一时间颇有些欣喜,毕竟还从来没有哪个人从长相到手艺都这么对她胃口的。
“嗯,怎么了哪里不合你的胃口吗”
祝陈愿转过头,语气温和中又带有询问。
“没有,你的假白腰子做得很好,白鱼配上清姜汁,很鲜。”
茅霜降摇头,又继续与祝陈愿搭话,“你还做了什么菜”
“还有肉鲊和鲫鱼假蛤蜊,你可以尝尝,肉鲊味道还不错。”
祝陈愿对她追问并没有置之不理,反而指着正中间那两盘还在冒热气的菜给茅霜降看。
茅霜降顺势夹了一块肉鲊,是羊肉。羊肉要做好并不易,得做到没有一丁点的羊膻味还要将羊肉煮到入味软烂。
眼前的肉鲊很松软,外头挂上了晶亮的料汁,不用咬,拿筷子都能直接戳进去,调料用的砂仁和草果味道稍重,却去除了羊膻味,羊肉生烧时本就用高汤煮过,又用旺火收汁,肉质浓香而清甜。
“你岁数看起来跟我一般大,怎么手艺却能这么好”
茅霜降从来都是这般,人要是看得顺眼了,说话便会温柔小意起来,看不顺眼的只会默不作声,要是真惹到她的头上,直接上手暴揍。
祝陈愿咽下嘴中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茅霜降为什么总是寻她说话,却还是很有耐心地回她,“只练了十年的厨艺,手艺还不算好。”
“你还接宴客的活计”
要是接的话,茅霜降都想请她去家里做一桌家宴。
“旁的是不接的,我一人忙不过来,今日是小春芽的洗三礼,我也想沾沾喜气,便接了这个活计。”
祝陈愿只这一次外,再也不想接旁人宴客的活计,虽然一次能赚个几十贯,却累得够呛,回去后手臂都抬不起来。
吃宴席期间,茅霜降的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一会儿忙着吃东西,一会儿还要凑上去和祝陈愿讲几句话。
心里却在想,现在至少算是熟识起来,看来之后得多去食店吃几顿饭菜。
宴客结束后,祝陈愿拿了银钱,起身要走后,茅霜降又突然出声叫住她。
作者有话说
那个玲珑拨鱼是元代的做法,不过宋代也有类似的,就没有改。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