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当然可以。”窦阿婆笑得合不拢口,态度极为恭敬,“顾二娘子想要啥,您说,我马上给您弄过来。”
顾冉不敢问窦阿婆要得物件太多,要多了窦婆子还会以为她钱银多得烫手,再说驿站里头用度拮据,一些她要的日常用品窦婆子也弄不来,窦婆子是伙房里头的人,能弄到的东西也不过就是些吃食。
最后,窦婆子也就给了六个平时驿长跟主簿才能吃上的白面大馒头,五个粗粮窝窝头,以及一些腌菜跟盐巴而已,惊喜的是另外送来了十来日份量的碎炭。
于是顾冉又一次对窦婆子表示感谢外,将从麦大婶那头赚到的铜钱全给了她,窦婆子接过铜钱乐哈哈地将顾冉送回监牢,而除了碎炭,那大馒头跟盐巴等都被她藏在了棉衣里,进牢房前偷偷放进了工作间。
她找窦婆子要多点吃食,也是怕日后被人苛刻,若短缺她的吃食,她另外有些余粮,也算是未雨绸缪。
不过,窦婆子走后,他们这一行囚徒也没如她所说的很快离开驿站。
因为李解官带着部下查探过前路后,现虽然雪停了,可前头去的官道上结了厚厚的冰雪层,途中要经过的几座山都积满了雪,进出的隘口估计依然被雪封着,寸步难行,要执意启程南下,还要一路走一路清除积雪才能行走。
毕竟是最难熬的风雪天,不仅难行,还极容易生病冻死的季节,途中或还难免得在雪原露营,那更容易出事。……
毕竟是最难熬的风雪天,不仅难行,还极容易生病冻死的季节,途中或还难免得在雪原露营,那更容易出事。
他们虽然是判罚流放的罪徒,但亦是要带去开闽州的人力资源,若有过半数死在途中,官府亦是会追责于带队的解官。
再说如今接近年关,赶去了随县,官府也已经休沐,不便安置他们,于是就决定暂且留在青驿修整,过了年节等雪融看情况再说。
听闻要留在驿站,顾冉觉得这不啻是个好消息。
在驿站牢房呆着不去外头受寒,她就可以趁这段时日养好身子!
顾冉巴不得外头继续下雪,下得越大越好。
因为年节的关系,他们这一行人也是唯独留在驿站的,青驿里的差吏、杂役除了轮值的,基本上都回家过节了,驿站里头没了来往主客,少了杂役,一下冷清起来。
但有人在,活计总是要干的,人手不够,自然就使唤上了囚犯。
李解官很快就给囚犯们安排上了差使:
每日要给囚犯们做吃食,原本解押队伍里头的伙夫调去了伙房,分配几个囚犯打下手;
供给他们用到年节这段时日的柴火不够,分派囚犯们去外头捡拾柴薪;
驿站里头驿站外头的积雪,每日也得派人去清理,诸如此类。
而女囚犯里头的顾冉等人,自然也被分配了活计,一视同仁地轮流去浆洗,铲雪,捡柴,等等。
轮到顾冉等四个女囚犯去驿站外头铲雪这一日,是年二十八。
戴着脚链,拿着竹笤帚,站在四面八方来风的雪地寒风里,顾冉整个人都缩在了囚衣里头,觉得自己的脸跟四肢都被冻住了。
没了太阳能保暖贴,这天气着实难熬。
脚上穿的虽然是棉布鞋,但底子薄,在雪地上多走几步路,一股寒气从脚底蹿了上去,刚刚才敷过橘皮糊糊痊愈的冻疮似乎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她不过是个流放犯而已,没想到在这么寒冷的冬季,还要接受劳动改造。
但有什么办法呢?
顾冉乖乖跟在麦大婶麦香后头,卖力扫雪,但进程却慢得很,直到后来几个也是负责铲雪的男囚犯也过来开干,才算有了起色。
“裴六娘,没吃饭是不是?看看你,是怎么扫雪的?”
顾冉听得前头传来呵斥,抬头望过去。
是冯副官站在拿着笤帚的裴六娘身边,眼睛似是钉在她身上,嘴巴上却毫不客气地呵斥,“要大家都像你一样,这雪要扫到什么时候呢?给我卖力一些。”
那裴六娘弱质芊芊,众目睽睽下,显得很无助地垂下头去。
顾冉抿了抿嘴,心里生出一丝同情。
前头麦大婶跟麦香都瞧见了,麦香不安地伸手扯一把阿娘的棉衣下摆:“阿娘?”
“没事,香香你放心,有阿娘在呢。”
听麦大婶宽慰自家闺女,再看看其他囚犯把头垂得更低了,还有一些露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让顾冉心里头一紧。
这冯副官,有问题!
顾冉才这么想,前头冯副官已经训斥完了裴六娘,监察着囚犯们的工作,慢慢地就走到了顾冉旁边,腔调古怪地叫了一声:“哟,秦四奶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