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兰回到母亲身边心灵瞬间得到了宁静,亲人间彼此的关爱与陪伴,是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秀兰回到娘家后没几天文兵就找过来了,他灰头土脸的站在炕下,一脸真诚的看着秀兰忏悔着:“我那天真喝醉了,喝的啥也不知道,第二天醒来看见家里的地上全是我的呕吐物,连你和孩子也不见了,我才知道我犯了错误,我爹说你让我气的差点儿上吊,我真不是个东西,可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人谁还能不犯错呢,我下次肯定不会喝那么多的酒了,唉这次太不应该了,你就别怪我了,咱们回家吧。”秀兰看着文兵浑身散的阴暗气息像是一片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残影,让人感到寒碜。秀兰冷漠的说道:“请不要靠近我,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对于你这种没诚信的人我一句话都不想和你说,你赶紧走吧。我是不会回去的。”秀兰看向文兵的眼神如同凝固的琥珀,深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冷漠。文兵见状不再多说,骑着自行车灰溜溜的离开了。
只要不同文兵和秀三娘在一起,秀兰感觉自己的心情是愉悦。她如今在娘家享受到的是完全的自由与放松。没有压力,没有束缚,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忙碌起来也会忘了所有的疲惫。此刻的秀兰眼里有爱,身边有母亲和孩子相伴这就是她最惬意的时光,
每天早晨崔氏都会起炕去地里锄田,秀兰则边照顾小春边做饭,等母亲回家。看着崔氏家里家外忙碌而孤单的背影,秀兰忍不住的在想“自从父亲离开后,这么大的院里就只有母亲一人操持,而她有家庭迟早有一天会回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可那时母亲该有多孤寂啊,而且母亲还有那么多亩地需要种。”于是秀兰私下劝导崔氏说:“妈现在就你一人了,你就别种那么多亩地了,哪能忙的过来呢?我们兄弟姐妹六人,每人给你分摊些钱就够你花了。你在自己家闷的慌就去女儿们家里住,你有四个女儿,每个女儿家里住上三个月,这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崔氏笑着说:“兰儿你们都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妈一个人挺好的,再说妈现在还年轻能干的动。妈自己能养活了自己。”崔氏说着眼眶突然湿润了,她委屈的同秀兰说道:“兰儿你不知道呀,你爹刚去世没多久,你大哥和二哥就闹着想分妈这几亩地,我没有同意他们的做法,为此你大哥二哥都不开心。他们媳妇最近见了我也不同我说话。不搭理就不搭理吧,我也没啥和他们好说的,妈心里清楚现在如果给他们分了地,那我就好比拿个碗和他们去讨饭吃,我不愿意看人脸色过日子。唉妈早就明白儿子成了家就和父母不是一条心了。他们有媳妇,都听媳妇的话。妈以后也不需要他们来为我养老,我靠自己的双手来挣钱,我自己挣的钱够自己花就行,妈认为不求人的日子心里过的踏实。我就是心寒,你爹走了后这个家没人给妈撑腰了,他们都来欺负我,不过妈看开了,以后凡事都得自己学着面对。”秀兰看着母亲说:“妈哥哥们做的也太过分了,你一年到头来就靠那几亩地生活,确实不能给他们。他们现在为了让你分地在你面前说的可好听了,等真给他们分了地,到时候地亩钱他们肯定不给你,还会和你吵架。我爹不在了,他们觉得你好说话,妈家里没个男人不行呀,你还年轻,如果遇到合适的就改嫁一处吧,妈只要幸福我没意见。”崔氏摇头叹息道:“兰儿妈压根就没有那种想法,你爹离开后给妈介绍的人很多,都被我给拒绝了,你大哥二姐也不同意妈找,说心里话妈除了你爹,别人我也看不上,我现在福孙满堂,有啥不幸福的。妈这辈子心里装的都是你爹,守着他住过的房子,种着他分下的地我心里踏实,半路夫妻不会同心,都是搭伙过日子,今天合今天过,明天不合就解散。让人说出去还笑话哩。再说谁能有你爹好。”秀兰抱住母亲说:“妈你说的对,谁能有我爹好呀,妈我爹心里一直都有你,我印象中他从来都没骂过你一句,你们之间的爱虽然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的,但是却很让人安心,我很羡慕这样的婚姻,踏踏实实过日子最好了。”崔氏抚摸着秀兰的头说:“我的傻孩子,妈知道你是想你爹了,无时无刻不在想,妈也想他,以前你回来就爱围在你爹身边叽里咕噜的讲个不停,现在你爹走了,以后你有心事别自己硬撑着,也和妈说说别憋屈在心里妈看着心疼。”
秀兰在娘家的这些日子她气色红润身材也圆润了许多,每天忙完家里的事儿,秀兰就会带着小春坐在大门洞下晒太阳。春季的阳光是柔和而明媚的,它把温暖和光明洒向大地,使人陶醉其中。小春当下已有三个多月了,他皮肤白皙如雪,仿佛透着微微的粉色,眼睛如同一汪清泉,晶莹剔透,闪耀着纯真无邪的光芒,眼角充满了好奇与灵动,头柔软而浓密,像黑色的天鹅绒,圆滚滚的身体好似一个充满活力的小球,让人忍不住想要抱抱。村里人看见小春娇嫩的模样人见人夸。崔氏更是对小外甥疼爱有加。每天下地干活回家,抱着小春会让崔氏忘却所有的劳累。
这一天崔氏从地里回来开心的对秀兰说:“兰儿乡里来了一位会照相的师傅,就在大街上,我和师傅打过招呼了,让他一会儿过来给咱小春拍一张相片留个纪念,让这个大胖小子长大后看看自己小时候长的有多俊。”秀兰开心的说:“那真是太好了妈,这可是我儿子生下来头一次照相,我要给小春换个红色的花棉腰子。妈小春现在还小坐不稳,照相的时候你在背后扶着他的背,我在前面逗他玩,咱好好拍一张留念。”不一会儿照相的师傅过来了,秀兰将家里的大花布展开当背景,师傅用镜头将小春最纯真的一幕拍照定格住。师傅走后崔氏将小春抱在怀里轻拍着屁股宠爱的说道:“我家这小子长的就和画上面画下来的福娃娃一样。真是太喜人了,有我们小春在我感觉家里可火色了,每天我在地里锄地干活浑身都是劲儿,就想赶紧忙完回来抱抱我这个大宝贝。兰儿妈现在离不开你和小春了。”秀兰笑着说:“妈我和小春不走了,我们留在这儿陪着你。”
而今娘三个相依为命,在一次深夜里,从睡梦中惊醒的崔氏感觉到房屋在剧烈摇晃,她抬头看到灯泡在绳子上大幅度的摇曳着,柜子上的物品东倒西歪的掉了下来,有些不牢固的墙皮也在零星脱落,外面出了剧烈的响声。院里公鸡在鸣叫,狗在转着圈的奔跑,大队的喇叭里不停的喊着:“乡亲们地震了,大家赶紧带着老婆孩子往空地跑。“崔氏听着喇叭声抚摸了一下还在沉睡的秀兰和小春,然后不慌不忙的张开自己的胳膊将她们环抱住,崔氏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她心里想着“地震就地震吧,房屋反正都快塌了,老天这是要来收人了,既然是天意,那我们娘三个要死就死在一起。”又过了一会儿震动慢慢的缓和,最后恢复平静。第二天清晨秀兰听着母亲讲述着昨晚生的奇谭怪事哭笑不得,她用责怪的语气对崔氏说:“妈这种情况你就应该把我叫醒,咱娘三个得赶紧往外跑,简直太危险了。地震很可怕,我就说当时我做梦怎么会梦见自己在轮船上晃晃悠悠的,肯定那时候就有震感了,真是佛主保平安,咱娘三个差点儿就被房屋砸了,妈咱活的好好的,干啥要死呀,你说小春还这么小,咱不能干傻事呀。”崔氏和秀兰吃完早饭抱着小春上街闲逛,才知道昨晚很多村民都跑到大街上避难。大哥和二哥带着家人在外面待了一夜都没敢回家。当下偶尔还生余震,乡里的领导给空旷的地方搭建起了帐篷,让人们避难。秀兰抱着小春待在帐篷里,直到余震停止才回到家中。崔氏同村民聊天后,才知道地震可怕的威力,一时间尽为自己的无知不由的笑出了声。
最近这段时间大哥来崔氏家来的特别勤,每次来了都会将崔氏拉到一旁说话,说完又抱着小春去买糖吃。因为小春胖,手上戴的手链都陷进肉里了,所以大哥给小春起了个外号叫“大力士”。大哥走后崔氏在频繁的唉声叹气道:“这个没用的败家儿子,我是管不住他,他又来找我要钱,我给他哪来的钱。”秀兰问:“为啥呀妈?我爹去世后我大哥不是戒赌了么”崔氏无奈的讲:“狗改不了吃屎呀,这次他赌钱又赌输了,和媳妇要不上钱就过来找我,我一个寡妇能有个啥钱,你大哥说我再不给他钱,他就过来摊家,他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妈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哥早早的就来了,因问崔氏一分钱都没有要到,他心里有了积怨。他坐在炕边拳头微微抖动着,额头青筋暴起眉头紧锁,眼中透露出一种强烈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前的宁静。炽热的怒火在他的瞳孔中闪烁,脸色也由红变成铁青,嘴唇紧闭,鼻孔扩张似乎要将一切不满和不公都烧成灰烬。突然一个二蹦大哥两手插兜怒吼着,崔氏心如死水一般,眼泪不停的流着。小春搞不明大人在干什么,在炕上看着大舅。大哥看向秀兰说:“快把你的“大力士,给我抱起来,小心我一会儿砸东西砸到他。”说罢他把笼子和锅一起掀在地上指着崔氏的鼻头说:“你养了我就得给我拿钱,我现在陷入泥潭了,你怎么能见死不救,还有心思吃饭,我给你倒了饭菜,让你这下给我吃。”说罢他扬长而去,崔氏身体像被狂风吹动的树叶一样在颤抖,她缓缓地低下头,双手无力地垂下,顷刻间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面容阴郁,双眼失神透露出了深深的无奈和失望。崔氏蹲下擦着眼泪把地上的馒头捡了起来,扯去了馒头上弄脏了的皮递给秀兰说:“兰儿你快吃吧,我娃不要动气,看把奶给气回去的,妈已经习惯了,这个气破肚子的挨刀猴,唉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妈的命太苦了。”晚上大哥觉得自己对不起刚刚崔氏,又跑过来忏悔,崔氏作为母亲又一次原谅了他。
秀兰在娘家住的这几个月文兵隔三差五的就来接秀兰回家,每次过来都是同一套说辞,秀兰不理睬他,而这一次显然文兵失去了耐心,他来的时候特意去小卖铺买了一瓶白酒和花生米,坐在崔氏的地下,开始一口酒一口花生米的吃着,渐渐的文兵脸色微红,双眼迷离。眉毛拧成了疙瘩,他腮帮鼓鼓的鼻翼一张一合,咬牙切齿的对着秀兰和崔氏说:“秀兰我三请诸葛亮也该请出来了吧,你他妈的也太难请回家了,你一次一次的折腾我,我今天明告诉你,老子这辈子也不会戒酒的,你还想管我,我打你像打一只小鸡一样容易,你还以为你有多厉害,还敢登鼻子上脸,我告诉你,你再不跟着我回家,我今天就当着你妈的面教训你,收拾完你我就拿炸药把这个院子都炸飞了,你看我到底敢不敢这么做,咱们都同归于尽,你一天到晚寻死觅活的,我也不想活了,咱们看看谁厉害,把老子逼急了我啥也能做的出来。”秀兰的目光犹如利剑般锐利,她看着文兵,无言地表达着心里的怨恨。一旁的崔氏拉着秀兰小声的说道:“兰儿明天跟着文兵回吧,你看他多吓人,我听说前几日隔壁村就有一家因为媳妇住娘家不回,男的把媳妇一家人都杀了,咱好汉不吃眼前亏。”
迫于崔氏的压力,秀兰同文兵回家住了两天后,又带着孩子来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