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薄薄的唇平直成线,锋利似刃:“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面前的就是月老,是他寻仇百年终不得见的月老。
之前稍有怀疑,谢逢野都没往这条道上去想。
如果……再早一些,早到崔木才引倒咒语入幽都,早到他刚刚来到百安城。
那么这捧冥焰必定会直接砸到俞思化魂台里面,将他烧得苦不堪言。
非要。
非要在银立送出那抹灵识之后,非要在同经生死大劫之后,才有人肯出来告诉他:你面前的就是月老啊。
可是唯有你,是最不能伤害他的人。
闷心灼肺的质问在耳边响起:“你下得去手吗?”
不得不说,老怪物实在了解谢逢野。
若是只为他一人,便是这天地翻了去又如何,可如今柴江意何在寻找不到。
谢逢野也不会去用一个破败不堪的天地做相逢的礼物。
更不会,用他人性命做代价去换柴江意回来,否则他早就让小古灰飞烟灭让自己达成心愿了。
何况……
从始至终,他同月老本无死仇,他只是想问一句,为什么要砍断命缘线?
“你如今既为幽冥之主,自该比谁都晓得,轮回之身不晓记忆,何况是神官渡劫。”昆仑君轻声道,“你面前这个,只是那个与世无争的百安城俞氏小少爷。”
“是柴江书爱惜的曾孙,也是银立临走之前托付给你的人,于他而言,你可以是冥王,于你而言。“
昆仑君声音更轻了,像月辉之下的清风:“他只能是俞思化。”
“而你,不会伤害一个凡人。”
俞思化就是月老,却因有人在背后作祟,谢逢野对他无可奈何。
这实在是很没道理的事情。
也实在是一件极其不公允的真相。
刺目惊心地铺给冥王看,告诉他成神为仙,万事皆以大局为重。
“月老曾说,劫成之后,会给你一个交代。”
谢逢野气笑了:“他这一生周围尽是妖妖鬼鬼,如何能安稳历劫,难道还要我护着他?”
昆仑君默了半晌,才说:“那就看你护不护吧。”
谢逢野斩钉截铁地回:“不护。”
“本座今日以幽冥无度在此起誓,成意即便要身死魂销在本座面前,本座也不会加以阻拦,否则便让本座终身难了未尽心愿。”
“如有违背,天道在上,只管降罚于我。”
这是义无反顾的心意。
誓言瞬时铺开成跃动字符,散在歧崖之上。
昆仑君没拦住。
小安和阿疚不敢说话,只觉得冷汗险险地挂在脸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