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华低着头,手刚刚要碰到系带,另一双属于男子骨节分明的手帮她系上衣带。
他抬手,取下屏风上搭着的黄绿色腰带,细致地帮檀华缠上绑好。
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好像在做什么大事。
檀华看着徐微生帮她摆弄香囊的手,看香囊的位置,意识到,现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了将睡衣充作里衣,和今早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又因为睡衣和里衣都是白色的,这一点区别也就微乎其微了。
徐微生将她一早的穿着记得一丝不差,这一天,他于檀华这件绿色细棉布长裙已经不能算陌生了。
最后,他将檀华用的香囊系在腰间,位置仍是早晨她所挂的位置,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浅蓝色络子,抬起头来,为檀华整理领口。
两人面对面近距离站着,檀华发现自己身高刚好到徐微生嘴唇的位置。
她说:“我今天发病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病得久了,发病也没什么稀奇了。
檀华还是觉得做个健康的人更好。
徐微生点点头,什么也没问,他说:“好。”
早就知道永寿公主的病,也是巧合,徐微生见过两次永寿公主发病的样子。
第一次是刚为永寿公主授课不久,她才见到他就软绵绵的晕倒,两个宫女半扶半抱着她消失了。
宫女彩萍告诉他,公主病了,那天的课取消了。
后来,是授课的时候,他讲着讲着,忽然发现永寿公主松开毛笔,闭着眼睛伏在书案上。
他看着永寿公主因为睡足了格外富有神韵的眼睛说:“今日的课讲完了,外面下着雨,小道能否等雨停了再走?”
这番话还是徐微生进入芙蓉殿门前准备好要说的话,但话语的目的和情境却与他想的不同。
她刚发过病,徐微生不愿意离开。
放心不下。
檀华说:“正好,我刚刚还在想,宫里没有伞,雨天路滑,道长要不要等雨停了再走。”
西侧花厅,檀华与徐微生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盘应季的水果,有红色的蜜桃、黄色的杏、新生的葡萄,紫色的李子。
旁边是一碟点心,一壶花茶,檀华拿了一枚李子,拔掉刀鞘,露出纤薄的刀锋。
对面徐道长面前是一杯茶,用青花瓷茶杯装着,茶叶在杯子底部舒展,茶汤呈现黄绿色。
“外面是什么样子?”檀华问,雪白的丝帕在刀刃两边略作擦拭。
“皇宫之外,洛京之内,是天子脚下,繁华无双,旁的地方远不及如此。”
一国首都,该有的气势还是有的,记得她刚刚出生的时候,正是当今皇帝最年富力强、励精图治的时候,那时候可真是国富民强、万国来朝。
这些年皇帝虽然对诸事不甚上心,但有当年的根基在,洛京仍然是一片繁华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