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京元早被蛇群欺负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根本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等再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几条蛇尾压住了身子,强迫他翻着肚皮躺在草堆上。
曲京元虽然迷糊,但他不傻,看见大蟒蛇的腰腹底下摇晃的俩玩意儿后,瞬间就清醒多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挣开了压在身上的蛇尾,跟被狗撵似的,发疯一样逃窜起来,一边逃,一边大喊:“救命,救命啊!”
可无论他往哪个方向逃,都会有一群蛇堵住他的去路,最后被大蟒蛇咬住了尾巴,直接将他拖起来,吊悬在了半空中。
细细短短的可怜小蛇,就这么灰头土脸在半空中摇晃,曲京元欲哭无泪,恍惚间想起了昔日和魔尊一起放风筝。
普通的风筝都是纸糊的,虽然花样多,颜色也漂亮,但曲京元玩久了就不稀奇了。魔尊为了讨他欢心,就命手下去寻几个蝶奴来,所谓蝶奴,实际上就是蝴蝶修炼成精,幻化成了人形。
然后用金线从蝶奴的琵琶骨里穿过去,这样一来,金线在曲京元手里,蝶奴在天上飞,可不就成了风筝?
只是让曲京元没想到的是,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人吊悬在半空中,望着身下一群对他展露了蛇根的众蛇们,曲京元有点绝望地想,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这都怪谢拂!
如果不是谢拂,他怎么可能沦落至此,被一群蛇欺负?
他恨死谢拂了!
咬住尾巴的力道猛然一松,可怜的小青蛇从半空中疾速坠落,眼看着就要沦为一群雄蛇口中的美餐了,千钧一发之际,自后一股灵力袭来,环绕住他的身体,嗖的一声将他救走。
呼呼呼的风声灌进了耳中,曲京元还没反应过来,就扑进了温暖宽厚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沉香味。
仓惶间抬眸一瞧,熟悉又陌生的俊脸就跟救苦救难的菩萨一样,突然就闯进了小青蛇的眼底。
谢拂此刻正用一种晦涩难懂的目光望了望蛇群,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小蛇,眉宇间的黑气飒飒流窜。
曲京元艰难吞咽,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凛然杀意。
谢拂仅一挥衣袖,方才还凶神恶煞,要把小青蛇生吞活剥的大蟒蛇,瞬间就炸成了漫天血沫,其余蛇吓得赶紧四下逃窜,可欺负过曲京元的蛇,没有一条能逃得了,很快空气中就弥漫着一层血雾。
“没事了。”
温和如春风般的声音,缓缓响起。
曲京元眼眶不受控制地蓦然一热,现在不管谁跟他说没事了,他都会忍不住抱住对方,狠狠大哭一场。
不过他还有点理智,死都不肯去抱谢拂,可在听见谢拂的下一句话时,还是有点破防了。
“是师尊来迟了。”
曲京元憋不住了,方才被一群蛇欺负虐打,被咬着尾巴拖到半空中甩,还险些被糟|蹋的可怕经历,此刻都化作了后怕,委屈,还有愤怒,像是突然决堤的水一样,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
哇的一声就哭了,曲京元把脏兮兮的圆脑袋往谢拂胸口一埋,边哭还边咬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哭诉:“你怎么才来啊!”
“我差点被他们打死!”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是你把我变成小蛇的!
否则我怎么可能受这个苦?
谢拂任由小徒儿发泄情绪,心里涩涩得难受。
:你这样很可爱
回到房里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曲京元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把近日以来对谢拂和他两个徒弟所有的不满和怨恨,包括今晚受到的委屈,一鼓作气通通发泄了出来。
胡乱在谢拂的胸膛,肩胛,手臂甚至是脖颈和面颊上疯狂乱咬,小蛇咬出的牙印一个洞一个洞的,每一口都咬得很深,可却一点都不曾咬破,落在谢拂白如陶瓷的皮肤上,颜色艳丽至极,稍微密集些的部位远远一瞧,倒是有点像是雪地上怒盛的梅花,红得烈烈如焚。
若是换作寻常,谢拂定不会如此娇纵着小徒儿趴他怀里乱咬,甚至还会因为徒儿的胆大妄为,以下犯上,而稍做惩戒,可今夜小徒儿受的惊讶和委屈,他心知肚明。
若非谢拂嫌小徒儿淘气,施法将他变成了小蛇,还因为一时气愤,把可怜的小蛇独自抛下,自己先回了房间,小蛇又怎么可能被一群坏蛇抓走,还被伤成了这样?
谢拂心里有愧,一直耐心温柔地安抚小徒儿的情绪,小心翼翼将他抱回了房间。
见小蛇已经不哭了,刚要施法将他变回去,岂料小徒儿正赌着气,头一扭,尾巴大力一甩,啪的一声挡开了谢拂的手,恼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街头三文钱一捆的大白菜?还是没人要的阿猫阿狗?任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谢拂垂眸看了眼手背上被蛇尾抽出的一道红印,心想还有力气打人,看来已经恢复了几分元气,便暗暗松了口气。
非但没有计较小徒儿的无礼,谢拂还温声道:“你既不是什么大白菜。也不是什么猫猫狗狗,你是我亲手教养长大的徒儿。”
“呸!少哄我了!”曲京元是真的很生气!
一方面他今晚属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另一方面,他这会儿冷静下来后,想想方才惊慌失措下,在谢拂的面前哭鼻子,实在有够丢人现眼的。
幸好现在套了层皮,他和谢拂中间可是隔了足足二十年,要不然曲京元这回羞愤到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把自己撞死!
魔尊曾经教育过曲京元,说了句至理名言,与其埋怨自己,不如弄死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