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为师?”谢拂手下力道收紧,面色如常,可声音听起来沉了几分,“可有缘故?”
裴苑和顾遥对视一眼,根本不敢在师尊问话时插嘴,只静静站着旁听,一时间房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曲京元心脏狂跳,呼吸一瞬间就急促起来。
在谢拂带着审视的目光注视下,他如同婴儿般,不着寸缕,那两束深邃寒沉的目光,犹如两把利刃,直直穿透他的躯壳,刺入了灵魂深处,在谢拂面前,似乎一切阴谋诡计都无处遁形,曲京元纵然想撒谎圆过去,都似在顶着天塌地陷的压力,以至于他犹负大山,压得他无法喘息,连撒谎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竟一时间唇瓣紧抿,怎么都吐不出半个字来。
直到听见谢拂说,松口。
曲京元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之下,竟然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
鲜红温热的液体,顺着殷红的唇角溢了出来,染红了一小片衣领。
谢拂静静端详着他的面容,将小徒儿的情绪转变尽收眼底,他再次发问,语气轻柔了许多:“告诉为师,为何恨师尊?”
“……”
曲京元回答不出,也不能如实回答。
“再不说的话,有你好果子吃!”裴苑吓唬他,语气沉沉,“师尊养育你多年,视你为亲子般,悉心教导!不求你名扬四海,也不求你拯救苍生!你怎么能辱没师尊,还恨师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顾遥碰了碰二师弟的胳膊,示意他闭嘴。
可裴苑维护师尊心切,竟一气之下,又要给曲京元一脚,可这一回一束灵力挡住了他。裴苑受不住威压,也噗通跪倒,忙道:“师尊恕罪!弟子只是想代替师尊管教师弟!”
谢拂反问:“为师是死了么?需要你代为管教弟子?”
“弟子失言了!”裴苑赶紧磕头。
曲京元闻听此言,竟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就是这么一笑,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了过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晦涩难懂的神情。
最终谢拂也没有如何罚他,只是命两个徒弟先退下,待人走后,又将曲京元拉近身边,好一番检查,感觉没什么问题,便问了他一个问题:“父母在,不远游,是为何意?”
曲京元:嗯?考小蛟学问?
可是魔尊义兄从来不教他这些啊,曲京元长这么大,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而已,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
“回话。”谢拂沉声道,“再不回答,就出去罚跪。”
无可奈何之下,曲京元只好凭自己的理解了:“你的父母在我手上,你跑不了了?”
谢拂眉宇间的一根青筋狠狠跳了跳,又问:“当仁不让又为何意?”
曲京元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在谢拂审视的目光注视下,回答得超级小声:“我第一回当人,凭,凭什么让着你?”
谢拂:“……”
他完全确定了,小徒儿不仅失忆了,还被那些可恨的魔族人打傻了!
当即眸色一戾,一掌狠劈下去,桌面瞬间四分五裂。
:啃师尊的脖子一口
经历了这事,谢拂对曲京元更好了,不仅没有因出言不逊而责罚他,还时刻把他带在身边。
哪怕夜里住客栈,谢拂也命他同住。
对此曲京元是非常抗拒的。
一来,人间的客栈如此简陋,根本比不得魔族富丽堂皇,华丽无比的宫殿,他根本睡不惯。自己睡都觉得委屈,更何况是和一个男人同挤?
客栈的床那么小,让他跟谢拂两个大男人同床共枕,他情愿露宿街头。
更糟糕的是,仙门规矩森严,等级制度冰冷无情——虽然魔界也这样,但曲京元在魔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堂堂正正的小魔君,谁敢不拿他当盘菜,下一秒就会被做成菜,送至曲京元面前。
如今他不是曲京元了,也不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万千宠爱于一身,被魔尊义兄捧在掌心娇宠的宝宝蛟,而是谢拂座下顽劣不驯,还“失智”的傻徒儿。
纵然和师尊同住,也万万不能和师尊同床共枕。传扬出去不成体统。
当两个师兄调侃他,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能和师尊同住就偷着乐吧,曲京元是很崩溃的。
二来,谢拂不仅是他的仇人,曾经他俩背着魔尊还搞过一段不可言说的秘情,毫不夸张地说,该做不该做的,他俩全做了。
这违不违背老祖宗,曲京元不知道,但他偷摸和谢拂睡,要是被魔尊知道了,谢拂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谢拂就是彻头彻尾的正道伪君子,外表看起来霁风朗月,谪仙般仙风道骨,实则玩小蛟的花样多的不得了。
魔尊义兄那般风流成性,离经叛道的大魔头,都会顾念着曲京元年纪尚小,就是条龙鳞都没长齐的宝宝蛟,纵然再想和他行鱼水之欢,都要隐忍克制说,再等等,等元元大一点,或者再褪一次龙鳞,龙角和龙尾再粗一点,否则难以承受义兄本体金龙的威压。
然而谢拂就不会顾念这个。
前脚才被魔尊折辱过,遍体鳞伤的,后脚就能跟小蛟痴缠在一处,蛟龙的唾液有治疗外伤的作用,曲京元会化作本体,伏在谢拂怀里,往他伤口上吐口水。
谢拂总会一边亲吻小蛟泛点绯红的短短龙角,一边抓着小蛟不算粗壮的尾巴,一圈圈缠在自己腰上。
曲京元死去活来一回,也暗地里谴责过自己,真是不知廉耻,魔尊义兄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还背地里跟未来嫂子滚在了一起。
当然了,也没人教过他何为廉耻。
虽说他当时万万没想到,魔尊义兄嘴上骂的,手底鞭打的,一次次折辱,一次次用刑的谢宗师,竟在不久后,披上婚服,与魔尊义兄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