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话啊。
他在心底里声情并茂地不知问了多少遍,面上不露痕迹,两个人互相对视着但都不吭声,外人看来多少有点诡异。
倒是姜憬,率先反应过来,他看着二人略显亲密的姿势,未免不妥,那姑娘还一动不动,暗自蹙了眉,他出声打断道:“姑娘可是与这位公子相识?”
狄九徽恍然想起胳膊还被闫御抓着,凡间忌讳男女授受不亲,生怕被姜憬误会,他想扯回来,闫御不肯撒手,当着姜憬的面又不好不管不顾地硬扯。
狄九徽灵机一动,化被动为主动,亲昵地挽住了闫御的手臂,柔柔一笑:“这是我哥哥,父母走得早,我们自小相依为命。”
避免露馅又偷偷给闫御使眼色,威胁与催促参半,闫御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嗯了声,算是应下这半真半假的身份。
姜憬放下心来,温声道:“冲撞了姑娘实乃在下的不是,我已派人去请大夫,还请姑娘稍等片刻。”
在原本的计划中,狄九徽打算扑到他怀里楚楚可怜地晕倒,姜憬肯定不会不闻不问,把他带回府中照顾,醒来之后只需再哭一哭编造出来的悲惨身世,说自己漂泊多年无处可去,姜憬心一软或许会将他留下,到时增进感情的机会数不胜数。
只可惜全盘计划都被不之客的闫御打乱了。
“承蒙公子挂心,小女子身体并无大恙,反倒是小女子误闯误撞,耽误了公子赶路,还往公子莫怪。”
戏要做全,狄九徽施了一礼,举手投足端庄沉静,长了张祸水的脸,却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闫御看他的目光更是深邃。
姜憬道:“姑娘这是哪里话,康庄大路本就不是为一人所设,车马如流,熙来攘往,又是事出突然谁也未曾料到,姑娘怎能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即便是身份尊贵的太子太傅,姜憬依然毫无架子,温和有礼,隐隐能看出往日姜子牙斯文尔雅的君子风采。
狄九徽展颜一笑,“公子说得是。”
他脉脉凝视着姜憬,面颊浅笑似春日荷花。
“看够了吗。”
耳畔蓦然响起闫御冷淡的声音,狄九徽用余光瞥了一眼,从他没有神情起伏的脸上愣是看出来不高兴,狄九徽很费解,他简直想不通闫御在不高兴什么,又有什么东西惹到他了,一天天连个笑都极为吝啬。
姜憬自然是听不到的,狄九徽一心二用,一面与他寒暄,一面应付闫御。
“还没,再等一会儿。”
“不等。”
“就一下,他和我聊得很畅快,他快喜欢上我了。”
“没看出来。”
闫御一点都不配合,还恣意妄为,狄九徽正孜孜不倦地努力说服他,他冷不丁对姜憬来了句始料未及的。
“这位公子对家妹似乎颇为青睐。”
姜憬一时有些不解,“兄台何出此言?”
狄九徽对他知根知底,猜到闫御说不出什么好话,想把他按回去,闫御却松了手臂,转道在狄九徽腰间一扶,亲密无间地搀扶住“身娇体弱的妹妹”。
狄九徽被迫依偎在他身侧,脸上装着笑,无人可见的地方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别癫。
闫御只当没看见,不咸不淡道:“说是去请大夫诊治,太阳都快落山了,大夫依然不见踪影,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本就有别,这位公子与家妹聊得倒是热络非常,丝毫不顾忌旁人眼光,可见情真意切,情难自禁啊。”
他是颠倒黑白的一把好手,分明是狄九徽硬要和姜憬攀谈,聊了也不过片刻,故意夸大其词。
他的敌意是半点都没遮掩,许是不喜外人接近自家妹妹,也算情有可原,姜憬没计较,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随着他说:“是在下唐突了,在下立刻派人去催。”
“不必了,时辰不早,我与家妹该回去了。”闫御一口回绝,丝毫不给狄九徽挽回的机会。
有他在这儿添乱,与姜憬的关系眼下是无法再进一步,狄九徽只好变换攻略,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