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俭之的话,表面看似奉承慕容瑟瑟,实则是在提醒杨珏。
慕容瑟瑟来到武朝,就在国子监学习,身为国子监祭酒的温俭之,对他自然有所了解。
但对杨珏的底细,温俭之却一无所知。
因此故意说了那几句话,就是为了告诉杨珏,如果在丹青上没有什么造诣,那就别比……至少别比作画。
不过杨珏却是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态:“《夏花图》吗?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不愿拿昭阳公主来赌。”
“公主尚未与你成婚,现在还不是你的人。”慕容瑟瑟冷笑道,“我赌的只是你与公主的一纸婚约,免得女皇陛下为难。”
“在丹青造诣上,慕容王子素有盛名,杨珏,你可有把握吗?”武皇从未见过杨珏作画,但素知此子深藏不露,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信心。
“那得看评判标准了。”杨珏道。
慕容瑟瑟道:“贵朝有画圣阎公望,素为在下所仰慕,不如就让他一判高低吧。”
“阎公望何在?”武皇喊了一声。
翰林院画院的院使阎公望抱笏而出,说道:“臣在。”
“命你为裁判,判定此次比试之高低。”
“臣遵旨!”
事到如今,杨珏看出,武皇非比这一场不可了。
宫赞的命案如果处理不好,吐蕃确实有可能会发动战争,那时军队战马不足,可能会一败涂地。
所以她必须先吃下慕容瑟瑟的两千匹青骢马。
而代价也不过是一纸从未存在的婚约。
之前说柳轻烟和杨珏幼时就订立了婚约,不过是为了搪塞慕容瑟瑟。
退一步讲,哪怕杨珏输了,也不是说立刻就要把昭阳公主嫁给他了。
作为母亲,她自然不愿意亲生女儿远嫁吐谷浑那种苦寒之地。
但武朝也并非只有昭阳一位公主。
吐谷浑是来求亲的嘛,要的只是一个面子,一个部落政权,娶了上国公主,在其他部落是可以炫耀的,甚至能以此来让其他部落臣服。
至于娶的是哪位公主,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虽说和亲耻辱,但只要对方给的筹码足够,她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先帝留下的公主多得是。
关键要给满朝文武一个接受的理由。
现在朝中已有不少大臣支持这场比试,哪怕杨珏输了,也不能完全怪到她头上。
“等一下!”杨珏忽然出声。
慕容瑟瑟讥诮道:“怎么?杨公子莫非不敢比了?呵呵,连这点胆气都没有,你又如何能尚昭阳公主?”
“非也!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哦,怎么不公平了?连裁判都是你们的人!”
“正因如此,才觉得不公平。”杨珏轻轻一笑,慕容瑟瑟亲自选了阎公望当裁判,谁知道阎公望是不是被收买了。
慕容瑟瑟费解道:“你此言何意?”
杨珏叉手对武皇道:“陛下,阎院使毕竟是武朝的大臣,夷狄小人,反复无常,届时我要赢了,只怕有些人会说阎院使有私心,输了不认账。”
慕容瑟瑟怒极反笑:“我会输?呵呵,好好好,那你说说,不让阎画圣当裁判,让谁当裁判?”
“既然要画花,何不让花园中的蜂蝶作为裁判?”
“荒唐!蜂蝶如何做得裁判?”
杨珏老神在在的道:“昔日,张僧繇画龙,龙点睛而破壁飞,可见画作可以传神。咱们画的是花,以假乱真,焉不能引来蜂蝶乎?”
“你说你画花能够引来蜂蝶?”慕容瑟瑟现在也不知杨珏的底细,因此也有些警惕,他以最拿手的丹青挑战,莫非对方水准在他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