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萨仁也侧首看来,眼中关切不作假,怜枝实在是感动不已,曾经那点刁难,在这样一句话前便成了挥手就散的浮云。
他以为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顶多罚些什么,怜枝纵使不情愿,可比起掉脑袋,这点责罚便算不得什么了,只是……
只是他实在低估了苏日娜对自己的厌恨……几乎是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她对怜枝本身是个双儿的厌恶,对他克死老单于的恨,筵席上的怒,更何况那如此深刻的移情——
她不是真想查什么,她只是,想借此除掉这妖物罢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苏日娜走向了那行商的夏人,她冷声问道:“你替他送了几回。”
那夏人嗫嚅着说了句夏话,怜枝听不懂却汗毛倒竖——因为听完后,苏日娜狠戾地一笑。
“四回……好啊。”苏日娜转过身来,那寒冽的眸光几乎化为了两柄剑,已要将怜枝刺死了,“阏氏,另三封呢。”
“拿出来。”
浴火
另三封?!
沈怜枝从不曾这样害怕过,哪怕从前在周宫中,被废太子掐着脖子几乎要闷死时,也不曾这样怕过。
苏日娜没有掐他的脖子,可他却觉得自己颈骨都好像被拧断了。
那几封信,早化作灰烬了,怎么还拿的出来,苏日娜站在高处,见他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冷嘲一般勾了勾唇角,“怎么,拿不出来?”
“不过……不过也是家书。”怜枝濒死挣扎。
苏日娜一瞧他脸色便知那几封信不是被烧了就是撕毁了,总之,如今定是再翻不出什么了——可这样反倒更好。
人作古则死无对证,信没了,谁晓得那上头写了些什么。
她问他:“烧了?撕了?”
怜枝闭上眼睛,眼泪簌簌滑下,“…烧了……”
苏日娜好似捉到了他天大的罪证一般怒叱道:“若你当真清白,为何要将信烧毁?!那几封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你如实招来!”
“遮遮掩掩,你定是大周细作!”
沈怜枝有口难言,苏日娜今日咬死了要将他说成个大周派来的奸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没有……”
“那就将信拿过来!”
怜枝蓦然想起早已香消玉殒多年的昭仪,太后说她放浪形骸,她便只能放浪形骸,怜枝仿佛赤身裸体地被丢到了冰天雪地之中,他再也说不上来半句话。
苏日娜说:“你是不是细作!”
怜枝道:“我不是。”
她要逼他亲口承认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