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老把这件事情往你身上揽?”钱冬雨眼皮上扬,睁开半个眼睛,拿烟那只手掌托在下巴上,望着梦琼。
梦琼在钱冬雨的目光中低下了头,脸上似笑非笑的,轻轻喝了一口面汤,说:“这儿的面真不错!”说完,又低头喝了一口,仿佛完全被那半碗美味的面汤陶醉了。
“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钱冬雨语气平和地追问,眼睛已完全张开。张开的两眼,大而明亮,黑眼仁很黑,白眼珠很白。
“我说过了,我喜欢欠别人点儿什么!也喜欢别人欠我点儿什么!”梦琼起抬头,笑呵呵看向钱冬雨,额角那个感叹号生动活泼地动荡着,顽皮少女的纯真烂漫,洋溢在脸上。
“我突然现,你这女孩子特别有意思!”钱冬雨慢言慢语地说出这句话,两眼痴痴地看着梦琼,好像梦琼真的特别有意思,并且把他迷醉了。
“你对我这份情意,我会慢慢还,而且要加倍还!所以,你不用担心加入青城公司会惹火烧身;我会随时随地帮你化解的,而且,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那个礼物,可以帮助你避免刚才说到的麻烦。”梦琼依然笑容不减,看着钱冬雨,白如雪的脸颊,渐渐升起两片儿红云,整张脸娇如花,美似玉。
“你究竟是什么人?”钱冬雨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冷,凝视着梦琼。
“我是一个好看的小姑娘呀!”梦琼笑的更美了。
“你确实是个挺好看的小姑娘,但也是个挺会装病的小姑娘。”钱冬雨突然身子一挺,连连甩手。原来,那根夹在手指间,被他忘记吸了的烟,已燃到尽头,烧疼了他。
梦琼两手一拍,幸灾乐祸地鼓起掌来:“我就知道你会被那烟头烫一下的,果不出所料!这回再不呆了吧?”
钱冬雨的脸腾地红了,抢言辩驳:“我没呆!”
“你就是呆了!”梦琼嘻嘻哈哈笑的合不拢嘴。她已完全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欢闹的小女孩儿。
“吃饱了吗?吃饱了,咱们就走。”钱冬雨看梦琼不再吃饭,满脸不悦地站起身。
“走吧,我也想回家了。”梦琼跟着站起身,拿起了自已的外衣,开始往身上穿着,突然问:“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叫梦琼的?”
“有一次,我做梦,梦里梦见你了,而且听到有人叫你梦琼。”钱冬雨系好衣扣,把手插进衣袋,向门口走去。
“你梦见过我几次?”梦琼紧跟过来问。
“好多次。”钱冬雨推开门,走了出去。
“究竟有几次?”
“记不清了。”
“你梦到过我那么多次,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梦琼抬头看着钱冬雨的脸。
“我梦里的事情,你怎么能知道?”钱冬雨淡淡地说,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一般的人要是梦到了我,我都能感觉到的!你说你梦到了我,我怎么一点儿也没感觉到!你这人真是太奇怪了!”梦琼的眼睛睁的很大,眼里满是惊奇之色。
冬天的夜晚,寒意阵阵。
时间已是晚上十点,路上行人寥寥无几,甚至连车辆都很少了。
钱冬雨和梦琼相伴而行,昏黄的路灯照着他们的身影。他们顺着街边儿的漫道,一直向前走。
一路上,他们不怎么说话,走的也不快,方向是梦琼确定的。目的地是梦琼的家,钱冬雨要把梦琼亲自送到她的家。梦琼的家究竟在哪里?有多远?钱冬雨不知道,也没问。
学校每天十点半就要锁大门,钱冬雨知道他已经错过了进学校大门的时间,而且,他身上只剩下了十几块钱,还没带身份证,想住店也住不了。
这一夜,究竟上哪儿去休息?钱冬雨并没有着落。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着急。
钱冬雨一边走,一边吸着烟,他每抽一口烟,烟雾便伴随着白气从他口鼻里喷出来,在脸前形成一大团。
梦琼的家似乎很远,他们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还没有到。钱冬雨已经问了梦琼两次还有多远,梦琼都说快到了,可是走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到,后来,钱冬雨也不再问,只是随着梦琼指下的方向走下去。
突然,梦琼一只手挎在了钱冬雨的胳膊上,摇晃着说:“我们去看通宵电影吧?”
钱冬雨抬起头,顺梦琼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路旁有家通宵电影城。
钱冬雨迟疑地问:“你不回家了?这么晚了,回的迟了,你家里人会担心的。”
“我父母不在家,回去也是我一个人,寂寞死了!走吧,我们就看一场,看完了就回去。”梦琼拽着钱冬雨的胳膊,向电影城的门口走去。
“我身上只有十块钱,不够买电影票。”钱冬雨不想过去。
梦琼笑着说:“我有,我请你看,你不至于小气到拒绝女孩儿的邀请吧?”
“走,你有钱,咱们就去看,我没钱,但有的是时间。”钱冬雨在梦琼的拖拽下,走进了电影城。
电影城里看电影的人挺多,他们找了挨着的两个座位坐下。屏幕上放着的一个片子正演到一半儿,钱冬雨也不知道是什么片名,就悄声问梦琼:“你刚才看广告牌上的片名了吗?”
梦琼把手臂伸过来,搂住钱冬雨一只胳膊,说:“没看,管它呢,演什么看什么吧!还是这里暖和!刚才在外面,把我的骨头都快冻僵了。”
说完,梦琼的头一歪,靠在了钱冬雨的肩膀上。
钱冬雨向周围看看,没人注意到他们,才把身子向下耸了耸,贴在椅背上,继续看电影。
可是,电影并不吸引人,钱冬雨慢慢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竟睡着了。过了许久,钱冬雨蓦然醒来,现屏幕上的电影已换成了另外一部;而旁边的梦琼,头枕在他的肩头,睡的正香。
钱冬雨低头看向梦琼,在电影闪烁不定的光线中,她的脸显得很安详,甚至还带着几分孩子的稚气。长长的睫毛,浓浓的眉毛,挺而直的鼻子,薄而红润的嘴唇,一丝睡梦中淡淡的微笑。
钱冬雨越看越觉得可爱,不由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梦琼的脸颊上。
梦琼突然睁开眼说:“你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