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郭皓意救了他的命,又可能是母亲早亡的人对于年老慈祥的妇女有天然亲近的欲望,奇寒寄动不动就想凑过来,多跟这位姓郭的老太太说说话。
他不通药理,也不敢贸然给郭皓意帮忙,怕帮了倒忙,于是只是坐在一边看着郭皓意忙活,偶尔搭把手递个工具。
时间长了,奇寒寄逐渐理解了跟刘照君亲近的殷庆炎。
这种与争权夺利无关的人,相交起来无需勾心斗角,聊天十分轻松,也不用去猜测对方话中的深意。
因为根本没有什么深意,你怀疑来怀疑去,最后发现对方说的只是表面上的意思。她关心你伤口还疼不疼、有没有吃饭,不是在打听你的命还能留多久,只是单纯地关怀伤者。
……真好啊。
奇寒寄坐在台阶上,双手抱膝,将下巴搁在手臂上,看着两只小麻雀想要靠近地上的药材,被郭皓意用衣袖挥走。
老大妇去屋里抓了把谷皮出来,撒在空地上,那些想要去祸害药材的小鸟于是转头去啄食地上的谷皮。郭皓意看着那些小鸟,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去晒药。
一只麻雀吃够了,振翅飞上蓝天,奇寒寄的视线随着麻雀移向九霄,今日万里无云,天清气爽。
原来天行外面的天空,有这么蓝。奇寒寄想道。
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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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质
处理完药材的郭皓意向院子里望了一圈,发现缺了一篓荠菜。那是她采药时顺手挖来的,准备拿去给前两天才来求医的张寡妇。
“哪儿去了……”
老太太在屋里屋外进进出出地寻,奇寒寄见了,问:“要找什么东西?”
“一篓子荠菜……可能是落在后山了,我出去一趟,小寄帮我看一下药材啊。”郭皓意从墙根处拿了拐杖,扶着打理草药累到有些酸痛的腰往外走。
奇寒寄追上小老太太,“娭毑,我去帮您找吧,您歇歇。”
“不用不用,你多休息……”
两人还未踏出医馆的大门,门外就先抢进来两个大汉,后面那人的身上还背着一个男人,一条手臂耷拉着沥血,看装束应该是附近村庄里的人。
“来活了,娭毑。”奇寒寄不忍看鲜血淅沥的场面,他扶住老太太的肩膀,将人转向医馆里,“我去帮您找,您先忙。”
“一个竹片编的背篓,是放舟那娃娃编的,里头有半篓野菜……”
奇寒寄已经跑远,回首喊道:“知道了!”
玄鹤刀宗的后山多卧石,奇寒寄在后山逛了一圈,看见了被放在卧石边的背篓。
老人,年纪大了,做事比较容易丢三落四,菜篓旁边的草丛还有几处被压平的地方,大概是拎不动太多的篓子,一个一个往回拿,结果漏了一个。
奇寒寄把篓子背起来,心想以后要和郭皓意一起进山,反正他整日无事,去帮娭毑背草药,也算是报答救命之恩了。
背着篓子正准备回宗,奇寒寄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粗犷的男音:“奇公子,挺清闲啊。”
他的动作一瞬间定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那个冷着脸的高大男子。
“——浮云?!”
……
夏禾出门走任务,段意馨就成了玄鹤刀宗的大掌教。她结束一天的刀法教授课,活动着手臂走进房间,刚泄了气躺在床上想眯一会儿,想起自己还得例行去看一看奇寒寄的状况,于是又从床上弹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奇寒寄!”
“奇寒寄——”
“奇——寒——寄——”
段意馨在宗里转着喊了好几声,没听见奇寒寄应声,于是又转去医馆,想看看那人是不是在郭皓意那里帮倒忙,刚行至医馆门口,和急匆匆往外走的郭皓意撞上了。
一问才知道,奇寒寄去后山找篓子,一下午都没回来,郭皓意给人治完伤后觉得不对劲,正要去后山找找。
段意馨带着人去后山找奇寒寄,只找到一个歪倒的篓子,和卧石上触目惊心的五指血痕,像是有谁用手指死死地抓着石壁,但被什么不可抗力的因素拉扯开,指腹被划破,在石壁上留下长长的血痕。
不见有尸,周边还有拖拽的痕迹,奇寒寄很可能没死。
……
漆黑的手甲从小臂一路覆盖到指尖,尖甲的指尖锋锐,并不能完全将手握紧。
刘照君尝试着抓握了几下,又握拳向身前的空气打了两拳,拳掌带出的破风声比没穿戴手甲时要响亮。
尖甲的外侧有一些龙鳞似的凸起,摸起来有些扎手,反手一巴掌能甩的人皮开肉绽,全是些硬铁倒刺——这都是刘照君摸出来的。
圆甲摸着像是一些铁片拼接起来的,没有尖甲那么锋利,适合日常穿戴。
就日常的功能性来讲,刘照君更喜欢圆甲,但殷庆炎和玄鹤卫都说尖甲好看,非让他戴上个半天看看。
金主说的又不是什么难为人的要求,刘照君照做了,不过只戴了左手的尖甲,右手还得空出来跟殷庆炎牵着。
自从十年前武林中的高门大派被煞血教给血洗后,当时的那位武林盟主就失踪了。江湖上众说纷纭,有的说是武林盟主与煞血教教主在无人之处同归于尽,有的说煞血教教主将武林盟主杀害后退隐江湖,更有离谱的传言说,武林盟主与煞血教教主私奔了。
总之,从那次事件后,十年时间里,江湖上再没有出过武林盟主,有意开展武林大会的门派元气大伤,高手存活者不过一二人,对于武林大会一事也是有心无力,导致江湖群龙无首了许多年,魔教趁机在江湖上兴风作浪,闹得众人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