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这些王府里其他打工人之口,刘照君渐渐在心中拼出一个世界的全貌。
他目前不是单纯地投生在了古代,因为这个国家在他所知道的历史年代中根本不存在,偏偏这又是个大国,史书不可能不记载。
这个世界上目前已知有三个大洲,分别是东洲、西洲和北洲,目前他就在东洲一个叫做“沂”的国家里,这个国家的人们普遍是金色头发,但有些混血是棕发或黑发。
他就是棕发,眼睛和头发一个颜色,听侍女们说,殷庆炎是金发红眸,而沂国的皇室以金发金眸为尊。
除此之外,刘照君还打听到一个事儿,在沂国,只要不是犯了罪,女性都是受法律保护的,也有接受教育的权利,能进学堂读书,也能跨马习武,甚至能入朝为官,皇女也能做皇帝,沂国的青楼女子也都卖艺不卖身,邻里街坊要是出现个家暴男,会被群众举报拉到官府里去挨板子。
听说是因为沂人的上古群族是母系氏族,发展到如今还带有生殖崇拜。
这个对女性不极尽压迫的封建王朝,在人权自由方面遥遥领先东洲的其他国家。
刘照君嗑着瓜子听侍女们讲,在听到“沂国女子不卖身但男子卖身”时,差点让嘴里的瓜子呛死。
侍女见状赶紧给他拍背,又端来茶让他冲一冲嗓子,刘照君接过茶来一饮而尽,神色愕然不已。
“不、不是,什么?男的,卖身?”
不会是他想的那种……
一个侍女笑说:“刘公子怎么像是燕国来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咱们这儿盛男风呀,男子与男子也是可以成亲的。”
刘照君脸上的表情裂开。
那殷庆炎把他养在家里,还成天跟他同床共枕,不是单单为了看?
……
皇城在天行城中央,从皇城中延伸出的每一条路都能出天行,沂国的皇帝王遗风在这里送走了很多亲人,那些人出了天行,就再也不回来。
殷庆炎拿着满手的证据和消息踏入御书房时,王遗风正靠在窗前,看外头开得正好的丹桂。男人身形单薄,脸上有着常年患病带来的苍白,着一身青衫,瞧着不像是个帝王,更像是个落魄的老书生。
窗边一副伤秋之景,瞧着人比景色更哀,与之相反的,殷庆炎好像身上自带盛夏,甫一踏入书房,屋中的气氛都变得有些昂然。
当然啊,也可能是因为殷庆炎这小子有点能耐就想邀功,跟个大孔雀似的,一进门就想开屏。
御书房里没有外人,可殷庆炎还是按捺下情绪,规规矩矩地掀袍下拜,恭敬地说了一声“参见陛下”。
王遗风转头笑道:“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你唤得亲近些也无妨。”
有了皇帝首肯,殷庆炎正经不过三秒,贱兮兮地凑到书案前,把手里的纸张都呈给王遗风,“舅舅,刘子博的江湖身份以及‘那两样’东西的大概去向我都弄到了,打算收拾收拾出趟远门,去把东西追回来。”
王遗风粗略看了一遍那些纸张,笑意淡了些,他皱起眉,“东西在大燕境内?”
“对,我和那刘子博聊过,他想挑起朝廷和江湖的对立,说要把两样东西拿去拍卖,卖给别有用心之人。”殷庆炎到是很不以为意,“我去半路拦截了就行,大燕朝廷又不管江湖事,我悄悄地去,悄悄地回。”
他说着,还用食指和中指在桌案上走动,模拟出来回的动作。
王遗风沉吟片刻,道:“他有没有可能是想诱你过去,说的假话?”
“舅舅。”殷庆炎趴在桌案上,下巴搭在手臂间,一双凤眼微微眯起,仰头瞧着王遗风,“那时刘子博在朝堂上说的话您也听见了,他就是个心怀百姓的疯子,挑起朝廷和江湖的对立于他和百姓有什么好处?那两样东西是威胁,他的真实目的是借我们的手处理掉一些江湖势力,而不是祸害朝廷。”
王遗风沉声断定道:“江湖上有他看不惯,却解决不了的人。”
殷庆炎笑道:“我去帮他解决,顺便解决掉他。”
王遗风也笑,“你解决他做什么?”
“因为舅舅看不惯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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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炎你是只,小花孔雀
文身
“好孩子。”王遗风伸手,轻轻摸了摸外甥的脑袋,“预计要去多久?”
殷庆炎想了想,道:“大概一两年吧。”
在他脑袋上的那只手一顿。
殷庆炎说完反应过来,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他的母亲和姨母与舅舅分别时曾说过几年就回,但实际上都没活着回来,一个入皇陵时尸骨都烂了,一个至今生死未卜。
沉默在舅甥两人之间蔓延,殷庆炎一边在脑子里搜罗词句打算岔开话题,一边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他舅。
就那么对上了一双苍老而忧郁的眼睛。
金眸本该熠熠生光,但他舅舅的眼睛好像天生笼罩着阴云,不见璀璨。随着离去的亲人越来越多,金眸也越来越暗淡了,唯有看见家人时,才显露出那么一点光亮来,但很快就会熄灭。
沂国皇室和周边其他国家的皇室不一样,他们很看重血脉亲眷,即使争权也不会互相残杀。
殷庆炎长得像母亲,性子像姨母,他的父亲和舅舅时常会看着他思念故人,这导致他从小就觉得,自己会被他们好好的对待是因为他像母亲和姨母。
父亲和舅舅总是会对着他说一些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什么“早些回来”“出门要小心”“注意旁人”,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他们说给她们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