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穿了姚婧的睡裙,喻文卿就不会强搂她,那天晚上也许他们能心平气和谈一谈;
如果不是她故作了解地说姚婧有产后抑郁症,他们就不会去看婚姻咨询医生,不会吵架,姚婧就不会冲动地出国;
如果不是她鬼附身似的答应姚婧偷摸去喻文卿的卧房,喻文卿就不会非要搂她拍照;
如果她和喻文卿之间没有那么多的身体接触,喻文卿就不会再来吻她。
亲吻带来的心悸仍在,副作用也很强。当周文菲在花园里帮着魏凯芳松土施肥时,总感觉背后的两道目光,让她片刻难安。
她只想让这一切都回到正轨上去。
正好喻文卿的生日马上就到,她不知道送人家什么好。小时候爱做手工,花一个小时用橡皮泥捏个人或是蛋糕,人家笑眯眯地接过去,第二天或是第三天,准能在垃圾桶或是沙发角落里找到。
以前她还为此哭过,觉得喻文卿和姚婧不重视她的情谊,现在想,要是有个四五岁的小孩子送捏泥人给她,她也不要。
还是买点什么东西?可她的钱全借给李晟,兰蒂斯的工资也没到结账的日子,全身上下就两百块。过两天她终于想到了,可以送喻文卿一个喻青琰的相册本。
如今只有喻青琰有这样的神通,能修补她爸妈的关系。而周文菲手机里为喻青琰拍的照片,比两位亲生父母、四位祖父祖母拍的照片,加起来都多。
她还知道,当时的喻青琰为什么挤眉弄眼,为什么嚎啕大哭。
她做这种事,比念书和待人接物还要心灵手巧。网上买了牛皮纸的手稿本,洗出来一堆照片,一堆花花绿绿的小贴纸,和五颜六色的荧光笔。一到晚上就埋首在书桌边,剪裁、贴合、书写,然后一个充满爱心的手工相册本就大功告成了。
王丽娜看她忙到连高数作业都不抄了,过来问:“你送给你那个婚姻不太顺畅的姐姐吗?”她翻了一下,相册上全是一个头发稀疏还非要戴各种发箍发绳的女宝宝。
周文菲一怔,没有回答。
王丽娜看完后点头说:“你上辈子是个天使吧。”
周文菲马上从抽屉里翻出另一个手稿本。幸好,因为怕出错,买了两个回来。照片还得洗一些,算了,先做多少是多少。通宵达旦接着做。
睡觉前,王丽娜问:“不是做好一个了吗?这个送给谁。”
“那个……姐夫。”
连李晟都叹口气:“你这心操的。”
到喻文卿生日前的一个周日下午,两个相册本终于做好了。周文菲带上它们去到海园。喻校长和魏阿姨有事外出,喻文卿还没来,她便和妈妈说:“我来带青琰,你去睡会吧。”
喻青琰玩一会也困了,她是跟着周玉霞睡的,但是周文菲不想吵醒妈妈,便抱着青琰去了喻文卿的房间。
孩子越大越难哄,到了喻家的喻青琰更是被这家三个光逗人不干活的宠得一塌糊涂,睡眠习惯越来越糟,现在已经发展到一个晚上要喝四回夜奶了。
就算涨工资了,周文菲也不想妈妈那么累。
小小的人儿放在床铺的中央,她也斜靠在床头,拿出相册本翻看有没有显而易见的错。大学生活比她想象的要忙得多。除了上课、她还要在酒庄兼职、参加戏剧社的表演培训、时不时要来趟海园、半夜还会收到姚婧的微信、这半个月还要熬夜做相册。
相册翻到一半,周文菲也倒在床上睡着了。
喻文卿回来看到的便是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睡觉的场面。他轻轻走过去,拿起薄被给两个人盖好,瞥见周文菲怀中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全是喻青琰的照片。
正翻开的那一页左面,是喻青琰在睡梦中憨笑的样子。配文是:青琰,你是梦到你的奶瓶吗?旁边画了梦境:一个大大的奶瓶,压着一只小小的娃。
右面,是喻青琰闭着眼睛哭的样子。配文是:日常不想洗澡。旁边画了晾衣绳,绳上挂着宝宝的衣服、围兜、袜子,……,还有夹子夹住一个光溜溜的、垂头丧气的三角眼宝宝。
喻文卿忍不住笑,怕把熟睡的两人吵醒,便坐在推窗下面的躺椅上,从头开始看。相册第一页,大大的英文花体字——“happy31stbirthday”。
相册有四十多页。周文菲一页页写,一页页画,他一页一页地看。
31岁了,喻文卿敢打保票,除了花钱请的员工,再也无人会花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为他做这样一件礼物。
天真气,太难得。所以,即便知道你在回避我,叫我如何不喜欢你?
床上的周文菲半睡半醒中,觉察到卧房里有人,突然地全身打个颤,木楞楞地坐起来。
喻文卿赶紧过来床边:“你怎么啦?”
周文菲仰头望他,眼神涣散而无辜,看得他心里发毛,正想伸手去摇,人已清醒了,抓抓头发:“睡懵了,几点?”
“还不到四点。”
“哦,”不过睡二十分钟,周文菲感觉整个下午都被拖进时间的黑洞里。她到处找那本相册,没找见,以为放进书包了,于是拉开书包。
喻文卿瞧见:“还有一本?”他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真是睡傻了,什么事情都要被他捉住,周文菲问:“那一本呢?”
“我在看。”喻文卿指了指躺椅。
周文菲却不肯把这本拿出来:“我给婧姐的。”
原来不是他独享的,喻文卿有点失望:“那我看看也没关系。”
“一样的。”
只是她的神情已告诉喻文卿,不可能一样。所以他手继续伸着,周文菲无奈,慢吞吞把相册拿出来。他拿过去,坐在躺椅上接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