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头是铁,不能留在伤口里面,郗瑛只祈求箭头没有铁屑。
郗瑛克制住对血的恐惧,手伸过去,沈九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灰绿的眼眸,瞬间迸发出凛冽的杀意,郗瑛的手被死死钳住,痛得她哎哟了声。
沈九神色迷茫了下,发现是郗瑛,连忙松开了手,上下打量着她,哑着嗓子道:“七娘,你可还好?”
“我没事,你受伤了。”郗瑛活动着手腕,再次道:“你的箭头必须拔出来”
她的话音还未落,沈九手不知何时摸到了箭矢,面不改色往外一扯,箭矢已经到了他手上,他看了下,随手就扔掉了。
郗瑛看得目瞪口呆,指着他伤口不断涌出来的血,道:“在流血。”
沈九道无妨,他神情凝重,如猛兽那般伏在地上倾听,周围一片寂静。
“我们赶紧走。”沈九说着话一手撑着地,一手撑着松树,屏住呼吸,艰难站起身。松开手,他神色很是痛苦,脚步踉跄了下,郗瑛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搀扶住了他。
腰间的伤他都熟视无睹,应当是撞到松树比较严重,要是内出血就麻烦了。
郗瑛心里很是不好过,她不知是刚好是滚到松树边时,刚好是沈九撞到了树。
亦或是,他用背,替她挡着了。
沈九借了下力,很快便站稳了,掏出布巾覆在腰间的伤口上,低声道:“我以前伤得比这严重都没事,七娘,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带你安稳回到京城。”
郗瑛只能嗯了声,兵荒马乱过去,她也察觉到了周围安静得可怕。
沈九牵住了郗瑛的手腕往上走,不忘关心叮嘱:“草地滑,别摔倒了。”
郗瑛想抽回手,让他无需管自己,只他太过固执,坚持,她话到嘴边,又变得凝滞。
他以命相护,她感到太过沉重。
对着他的卑微,偏执,如飞蛾一般不顾一切的靠近,无论如何,都无法出言指责。
沈九的脚步,蓦地停了下来,整个人瞬间绷紧。低着头的郗瑛,跟着抬头看去。
上面的小道上,一群弓弩手,手上的箭矢对准了他们。
宁勖高高在上俯视着他们,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朝郗瑛声音不高不低道:“郗七娘,过来。”
他必须死,你必须跟我走!
两人曾耳病厮磨相处过,宁勖此刻虽然很平静,郗瑛知道他其实在暴怒的边缘。
不过,他可以生气,但他凭什么对自己生气!
郗瑛还没说话,沈九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
宁勖的眼神越来越冷,抬起手在半空中,弓弦瞬间拉紧。
“放开她!”宁勖盯着沈九,再次下令。
“不!”沈九干脆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回答。